晚年的庄军官看着风光领奖的丈夫,她知接竹马回家时就永失挚爱了
在昌怀瑾七十五岁那年,
一场重病无情地袭来,
让他缠绵病榻,身体十分虚弱。
他可是航天领域当之无愧的泰斗,
这一生,都在和无数难题死磕。
那些复杂的航天技术难题,就像顽固的敌人,
他却从未退缩,一心只为实现中华民族千年的“嫦娥奔月”梦。
此刻,他虚弱地躺在病床上,脸色苍白如纸。
突然,耳边传来同事们激动到哽咽的欢呼声。
“昌工,我们做到了!‘嫦娥一号’成功发射升空!”
那声音里满是喜悦和激动,仿佛要冲破屋顶。
“从今往后,咱们国家的探月历程不再是一片空白啦!”
同事们的声音还在病房里回荡。
听到这话,昌怀瑾满足地闭上了眼。
这一生,他事业家庭两手抓。
孩子长大成人,有了自己的生活。
事业上也是顺风顺水,在航天领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。
虽说和妻子庄妍柔的关系不算蜜里调油,
但平日里也是相敬如宾,日子过得也算安稳。
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圆满了,没啥遗憾。
可谁能想到,他去世后,
庄妍柔站在他的墓碑前,面无表情。
眼神冷漠,好像面前的墓碑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。
“你为国家做了贡献,我陪你过了一辈子,咱俩算扯平了。”
说完,她就把初恋司霁带回了他们生活多年的家。
女儿还天真地问:“司叔,你和我妈啥时候结婚啊?到时候我好改口叫你‘爸爸’。”
那一刻,昌怀瑾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窿。
全身发冷,满心都是疑惑。
“我为这个家付出一生,到底是为了啥?”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
他就听见收音机里传来沙沙的歌声:“一条大河波浪宽,风吹稻花香两岸。”
昌怀瑾猛地惊醒,眼睛瞪得大大的。
难以置信地从床上坐起来,心脏还在砰砰直跳。
他看到床头的牡丹牌收音机正放着《浏阳河》,那熟悉的旋律在房间里飘荡。
墙上的大红日历醒目地写着1967年。
老天开眼,他重生到了和庄妍柔结婚的第十个年头!
昌怀瑾环顾四周,
除了床尾庄妍柔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,
家里几乎找不到她生活过的痕迹。
桌子上没有她的照片,衣柜里她的衣服也寥寥无几。
他努力回忆,眉头紧皱,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。
却怎么也想不起庄妍柔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。
他理解,她是团长,一心扑在国家和人民的事业上。
他也愿意操持好家里的一切,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。
让她没有后顾之忧,能安心工作。
可重生后他才明白,也许庄妍柔不是真忙。
她就是不想回家,对这个家没有太多的眷恋。
这时,昌怀瑾看到了放在床头的特殊航天人才选拔邀请函。
上辈子,他为了孩子和家庭,拒绝了秘密研究。
放弃了那个能让他在航天事业上更进一步的机会。
这一次,他暗自下定决心。
眼神坚定,紧握着拳头:“我不会再和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人维持婚姻,也不会再为她们牺牲自己。”
下午五点半,昌怀瑾像往常一样去接女儿庄元霜放学。
他穿着朴素的衣服,头发有些凌乱。
校门口,庄元霜看到他,眉头立马皱了起来。
小嘴一撇,满脸的嫌弃:“你就不能打扮打扮自己,难怪我妈不愿意回家。”
“以后让司叔来接我,你太让我丢脸了。”
她嘴里的司叔,就是上辈子庄妍柔带回家的初恋司霁。
原来,那时候司霁就已经掺和进他们的生活。
而他还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,什么都不知道。
昌怀瑾看着庄元霜那张像极了庄妍柔的脸,眼中满是失望。
叹了口气,轻声说:“好,这是我最后一次接你。”
他答应得干脆,庄元霜反倒愣住了。
小手紧紧攥着红领巾,眼睛里满是疑惑:“你啥意思?”
昌怀瑾没回答,直接带着她去了庄妍柔的部队。
到了部队门口,军区哨兵进去通报。
不一会儿,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走了出来。
那女人身材高挑,绿色军装衬得她更加利落。
脸庞透着一股清冷劲儿,眼神冷漠得让人不敢靠近。
“这里可是部队,你带着孩子来干什么?”庄妍柔眉头紧皱,声音冰冷得仿佛能结出霜花。
任谁瞧上一眼,都难以相信他们是结婚十年的夫妻。
不过,很快庄妍柔就不必这般为难了,
因为她即将无家可归。
昌怀瑾静静地凝视着庄妍柔,面无表情地说道:“我要去出差工作两个月,孩子交给你。”
等工作步入正轨,他们这夫妻关系也该画上句号了。
这次,无论是庄妍柔还是孩子,他都不想再要。
“昌怀瑾,你又在闹什么幺蛾子?”庄妍柔脸上的冷意更浓。
语气中满是不耐烦,双手叉腰:“我要训练,哪有闲工夫带孩子!”
多么荒谬,她能一心扑在工作上,
他却要为家庭孩子放弃事业。
上辈子,他独自含辛茹苦地把庄元霜抚养长大。
给她做饭、辅导功课,操碎了心。
将全部的爱都倾注在她身上。
可结果呢,妻子和女儿心里都只有司霁。
昌怀瑾嘴角勾起一抹无所谓的笑容:“那你让司霁带也行,反正你和元霜跟他更亲。”
庄妍柔脸色瞬间阴沉下来,声音里满是指责。
眼睛瞪得大大的:“元霜是你的女儿,你别因为一时的恩怨,就诋毁司同志的名声!”
诋毁?他死后头七还没过,她就和初恋旧情复燃。
如今,她和初恋依旧来往不断,他却连提都不能提。
一旁的庄元霜气冲冲地牵起庄妍柔的手,冲着昌怀瑾大吼。
小脸涨得通红:“你走吧!我才不稀罕你当我爸爸!”
昌怀瑾看着那一大一小两张极为相似的脸,沉默片刻。
什么也没说,转身毅然离去。
回到军属大院,昌怀瑾做的第一件事,
就是工工整整地写好离婚报告,放在桌上。
第二件事,便是迅速收拾好东西。
他动作利落,将所需物品一件件整齐地放进包里。
接着,他奔赴航天秘密研究基地。
踏入基地的那一刻,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。
昌怀瑾的眼眶不禁一热,那熟悉的仪器、忙碌的同事,都让他倍感亲切。
前世,他一直等到女儿上高中。
那时候,女儿已经渐渐长大,有了自己的想法。
他才回到航天院为祖国贡献力量。
这辈子,他暗下决心,一定要通过特殊人才的选拔。
他要在这里实现自己的价值,让自己的所学真正为国家所用。
昌怀瑾一头扎进研究工作中。
他整日待在实验室里,眼睛紧紧盯着那些仪器和数据。
整整一个月都没回家。
有时,在休息的间隙,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庄妍柔和女儿。
想起庄妍柔温柔的笑容,想起女儿可爱的模样。
但从他离开至今,她们连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过。
他心里有些失落,何苦还纠结那些过往呢?
正当昌怀瑾打算收回心思,专注于工作时。
耳边突然传来同事愤怒且沉重的声音。
同事涨红了脸,大声说道:“听说了没,美国那边好像准备了八百多颗‘小男孩’。”
“打算把咱们国家117个城市炸平!”
实验室里的人一听,全都倒吸一口冷气。
有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,有人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。
大家立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。
“这消息是真的吗?”
“美国怎么敢这么做!”
大家纷纷猜测这消息是真是假。
但昌怀瑾心里明白,这事儿千真万确。
他上辈子在2004年亲眼看过美国的公开文件。
那文件上的内容触目惊心,每一个字都刺痛着他的心。
他知道美国确实有过摧毁咱们国家三十多个城市的计划。
是咱们国家第一朵蘑菇云升空,才让美国的计划泡汤。
昌怀瑾所在的实验室,正是研发蘑菇云爆炸技术的核心。
但现在,他们还差一个最关键的元素。
为了这个,组织上费尽了心思。
领导们多次开会讨论,科研人员们日夜钻研。
昌怀瑾立刻决定回家一趟。
他想看看家里有没有留学时留下的文件。
说不定里面会有关于那个关键元素的线索。
一个月后,昌怀瑾再次回到军属大院。
站在大院门口,竟有了一丝陌生感。
大院里的景象似乎和一个月前有些不同了。
听到动静的庄元霜冲了出来。
她眼睛睁得大大的,看到昌怀瑾头发抹了摩丝,梳得整整齐齐。
穿着笔挺的西装,一下子愣住了。
她难以置信地问道:“你真是我爸爸?”
以前,昌怀瑾为了让庄元霜能好好上学、身体健康。
每天早上五点就得爬起来给她做早餐。
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,生怕吵醒还在睡觉的女儿。
送她去学校后,还得马不停蹄地去市场买菜做饭。
他在市场里挑选着新鲜的蔬菜和肉类,和摊主讨价还价。
昌怀瑾整日忙得晕头转向。
哪有时间捯饬自己,瞧那模样,活脱脱一个围着锅台转的家庭“煮夫”。
十年来,他一心一意照顾女儿。
换来的却只是一句“丢人”。
不过如今好了,研究院包了他的吃住。
他自然要好好拾掇一番。
他穿上了得体的西装,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。
庄元霜瞧见他这副模样,满脸写着惊讶。
她伸手就想拉住他,着急地说道:“你这是要干啥去啊!”
昌怀瑾却轻巧地绕过她,径直进了屋。
他脚步匆匆,直奔书房。
一进书房,昌怀瑾就愣住了。
桌上的离婚协议没了踪影,还多了一堆不属于他的衣服。
他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声音都紧绷起来。
他大声问道:“谁进过我的房间?”
这时,庄妍柔从外面走进来。
她面无表情,冷冷地解释道:“是我让司同志住这儿照顾元霜的。”
两人目光交汇,庄妍柔眉头一皱,满脸嫌弃。
她说道:“你怎么又搞起国外那套小资作风,这样还能专心工作吗?”
刚回国那会,就因为庄妍柔不喜欢这种小资作风。
昌怀瑾二话不说就换了装扮。
这么多年,他一直穿着朴素的工装。
可死后他却亲耳听到庄妍柔夸司霁英俊时髦。
那一刻他才明白,她就是不喜欢他,他穿什么都是错。
昌怀瑾紧紧握拳,怒声道:“穿什么是我的权利,跟我的工作没关系!”
庄妍柔立马反驳:“你现在是军属,得想着怎么为国家人民做贡献!”
昌怀瑾心里一阵酸楚。
他正要开口反驳,门外突然传来大院里瑶姨的声音。
瑶姨大声说道:“昌工,你刚才让我看一下这孩子,她非要过来找你!”
屋里三人一听,都看向门外。
只见瑶姨牵着一个陌生的女孩站在门口。
瑶姨满脸疑惑地说道:“昌工,这孩子是你亲戚家的吗?”
“我在大院住了这么多年,还是头一回见她!”
话音刚落,那陌生女孩突然挣脱瑶姨的手。
她像一只小鸟一样,一头扎进昌怀瑾怀里,大声叫着:“爸爸!”
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。
庄元霜和庄妍柔都瞪大了眼睛,一脸震惊。
瑶姨不想掺和这事儿,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。
她笑着说:“我还有点事儿,先走啦。”
庄元霜红着眼,冲昌怀瑾大喊:“这是你从哪儿带回来的野种,她为啥叫你爸爸?”
庄妍柔额头青筋暴起,声音里压抑着怒气。
她厉声说道:“昌怀瑾,你知道军婚出轨是什么后果吗?”
昌怀瑾嘲讽地反问:“那你和司霁又算什么?”
庄妍柔脸色瞬间沉下来。
她急忙说道:“我和司同志清清白白!”
昌怀瑾摸了摸怀里孩子的头。
他汲取些温暖,冷冷道:“庄妍柔,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和司霁那样龌龊。”
“她是在研究所吃百家饭的孩子,叫昌婉。”
“昌婉的父母牺牲了,我看她粘我,又和我同姓。”
“才答应研究所照顾两天。”
庄妍柔脸色好看了些,但疑虑仍在。
她问道:“那她为啥叫你爸爸?”
昌怀瑾不耐烦道:“你要是不信,就自己去研究所查吧。”
说完,他牵着孩子,无视脸色难看的庄家母女。
他在书架上找资料。
他一本一本地翻看着书籍和文件。
没几分钟,昌怀瑾就整理好了。
他准备牵着孩子离开。
司霁系着一条粉色碎花围裙,从厨房里袅袅婷婷地走出来。
她看到昌怀瑾刚进家门又要走,故意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,连忙上前拦住他,语气带着几分热络:“妹夫,你这才刚到家就要走呀?我这饭菜都辛辛苦苦做好啦,你就留下来吃了再走呗。”
昌怀瑾本就不想搭理司霁,他心里对这顿饭局可没什么好感。
不过,他看到一旁的昌婉小脸上写满了饥饿,肚子还时不时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声音。
于是,他伸手轻轻拉着昌婉的小手,让她在饭桌前坐下,淡淡地说:“行啊。”
司霁着实没有想到昌怀瑾会同意留下来吃饭,她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僵住了,嘴角微微抽搐,变得十分尴尬。
饭桌上,五个人各怀心思。
昌怀瑾坐在那里,眼神有些游离,心里琢磨着等会儿吃完赶紧离开。
庄元霜则一脸不耐烦,时不时用筷子敲着碗沿。
庄妍柔低着头,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衣角。
司霁一会儿看看昌怀瑾,一会儿看看庄元霜,眼神里满是忐忑。
昌婉乖乖地坐在昌怀瑾旁边,眼睛盯着桌上的饭菜。
气氛微妙至极,安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。
昌怀瑾已有好几天没回家了,他看到庄元霜的碗里堆满了鸡鸭鱼肉等荤菜,小山似的。
他眉头微微一皱,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担忧。
他下意识地伸出筷子,从旁边的青菜盘子里夹了些绿油油的青菜,小心翼翼地放到庄元霜的碗里,轻声说道:“多吃点青菜,营养均衡。”
庄元霜却立马撇了撇嘴,小嘴巴撅得老高,满脸都是嫌弃的表情。
她用筷子恶狠狠地把青菜从碗里挑出来,“啪”地一声扔在桌上,大声叫道:“我才不吃这个呢,难吃死了!”
昌怀瑾夹菜的动作顿时僵在半空,他的手微微颤抖,脸色有些难看,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。
司霁见状,赶紧满脸赔笑地出来打圆场,她笑着对昌怀瑾说:“妹夫,你可别往心里去哈。这孩子的口味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。她以前怕你说她挑食,一直憋着没敢讲。”
司霁又笑着转向庄妍柔,说道:“柔妹也是,她们母女俩都不爱吃青菜。不过妹夫你放心,你不在的这一个月,我把她们照顾得妥妥当当的,每天都吃好喝好。”
昌怀瑾闻言,看了一眼庄家母女。
庄妍柔面无表情,只是微微点了点头,像是在默认司霁的话,眼神里却有些躲闪。
庄元霜则满脸得意,还挑衅地看了昌怀瑾一眼,小眼睛里满是挑衅。
昌怀瑾握着筷子的手渐渐变得苍白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他刚要开口说话,昌婉却迅速把那些青菜都夹到自己碗里。
她一边欢快地吃着青菜,一边笑着说:“这是爸爸夹的菜,你不吃我来吃,青菜可好吃啦!”
昌怀瑾心里一暖,看着昌婉可爱的样子,嘴角微微上扬。
等昌婉吃完后,他放下筷子,温柔地牵起昌婉的手,轻声说:“那你们一家人慢慢吃,我和昌婉先走了。”
说着,他牵着昌婉站起身就要离开。
庄家母女的脸色瞬间变了。
庄元霜又惊又怒,眼睛瞪得大大的,大声喊着:“爸爸!”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抱怨,都快哭出来了。
庄妍柔皱了皱眉,伸手急忙抓住昌怀瑾的手,结结巴巴地解释道:“你不在,没人照顾元霜,我实在没办法,只能继续找司同志帮忙。”
她的话含糊不清,昌怀瑾听不出是挽留还是解释。
但此刻,他的心早已冷却,像一块冰冷的石头。
他淡然地抽出手,冷冷地说:“随你便。”
昌怀瑾牵着昌婉走到门口时,突然停下脚步,丢下一句话:“我上次留下的东西,你记得签。”
“下次我回来,我们就去把证领了。”
庄妍柔突然想起昌怀瑾留在桌上的离婚报告,她那一向冰冷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慌乱。
她的眼睛瞪大了,嘴唇微微颤抖。
昌怀瑾头也不回,径直往前走,脚步匆匆。
刚走出大院门,就听到围在一起乘凉的婶子们对着他的背指指点点。
一个胖婶子撇着嘴说:“这昌研究员,上个月和庄团长闹离婚,孩子也不要就跑了。”
另一个瘦婶子接着说:“现在看庄团长和司同志过得好,又巴巴地贴上来,还带回来个野种!”
昌怀瑾突然停下脚步,目光锐利如刀,看向那些婶子。
他大声道:“你们说我无所谓,但昌婉不是野种!”
“如果以后我再听到你们这样说,我就向组织报告!”
婶子们被他的气势吓到,立刻不敢直视他。
她们有的低下头,有的赶紧把脸转过去,悻悻地转过头去。
昌怀瑾这才紧紧握住昌婉的小手,手里拿着一沓资料回到了研究所。
他一头扎进了实验中,眼睛紧紧盯着实验仪器,双手不停地操作着。
转眼间又过了一个月,特殊人才选拔的结果要公布了。
项目组长站在前面,手里拿着名单,大声念着入选者的名字。
昌怀瑾坐在台下,手搭在膝盖上,慢慢地握紧,指关节都泛白了。
他眼神中满是期待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项目组长。
“最后一个,昌怀瑾同志。”项目组长终于念到了他的名字。
昌怀瑾紧紧握着的手松开了,脸上露出一丝喜悦,嘴角微微上扬。
他心中想着:等我加入秘密研究,就不用担心和庄妍柔离婚会影响我的事业了!
可下一秒,项目组长却严肃地宣布:“昌怀瑾同志的私生活不检点,他抛弃了妻子和女儿,这严重损害了我们研究所的声誉,因此我们决定取消他的参与资格!”
昌怀瑾的脸色瞬间变得如纸般苍白,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。
他怎么也没想到,院里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竟传到了这里。
他为了和庄妍柔离婚的事,费尽了心思,四处打听离婚的流程,还准备了各种材料。
可万万没料到,这还是对他的选拔产生了影响。
周围人的议论声像针一样,一下下扎在他心上。
一个年轻的研究员说:“听说他破坏了庄团长和她初恋的关系,现在又要离婚,连孩子都不想要了!”
另一个老研究员也摇摇头说:“这么不负责任的人,哪配做研究工作啊!”
昌怀瑾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他“嚯”地站起身,大声辩解:“我没有破坏任何人的家庭,我和庄妍柔离婚,是因为我们感情早就破裂了!”
“1950年的婚姻法都规定了离婚自由,离婚是我合法的权利!”
昌怀瑾站在台上,涨红了脸,大声地喊着。
可台下的责骂声如汹涌的潮水一般,瞬间就把他的声音淹没了。
那责骂声,有愤怒的,有不屑的,有惋惜的,声声刺耳。
项目组长坐在台下,眉头紧皱,沉默片刻后,满脸遗憾地开口。
他缓缓说道:“昌同志,你的名额要由其他人替代了。”
接着,又语重心长地说:“可惜啊,你本来是搞研究的好苗子,这次就当是个教训。”
“回去好好跟你妻子过日子,后方稳定了,你才能全心投入研究。”
最后,他严肃地强调:“组织已经决定了,你别再有怨言。”
昌怀瑾呆呆地站了一会儿,眼神有些迷茫。
他的眼睛里,写满了不解和愤怒,嘴唇微微颤抖着。
然后,他迷迷糊糊地离开了会场。
他的脚步有些踉跄,心里憋着一股火,像燃烧的火焰。
他暗自想着,一定要去找庄妍柔问个明白。
昌婉一直在门外焦急地等着他。
她的小脸上满是担忧,眼睛紧紧地盯着会场的门。
看到他出来,立刻小跑着跟上。
她一边跑,一边大声喊着:“爸爸,你要去哪里,我陪你一起去!”
昌怀瑾带着昌婉回到了军属大院庄家。
刚到门口,就看到庄妍柔从部队回来。
庄妍柔穿着一身军装,英姿飒爽,但眼神里却透着一丝狡黠。
两人目光交汇,庄妍柔眼中闪过一丝了然。
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回来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。
她轻声说:“回来就好,元霜也离不开你。”
昌怀瑾只觉得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。
他的脑袋瞬间炸开了,血液直往头上涌。
他声音颤抖,愤怒地质问:“所以,为了逼我放弃工作,回家照顾孩子和家庭,你就到处说我抛弃了妻子和女儿?”
庄妍柔眉头紧锁,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。
她眨了眨眼睛,一脸茫然地说:“昌怀瑾,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接着,又理直气壮地说:“作为父亲,照顾孩子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?”
昌怀瑾双眼通红,手在身侧不自觉地颤抖。
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,关节都泛白了。
他抬头盯着庄妍柔,大声吼道:“但是庄妍柔,孩子难道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?”
“为国家效力不是你一个人的梦想,也是我的!”
庄妍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。
她的眼神有些闪躲,刚要开口说话。
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。
那声音,有哭闹声,有叫嚷声,很是混乱。
两人对视一眼,快步走向客厅。
一进客厅,就看到庄元霜扬起手,“啪”的一声,狠狠地给了昌婉一巴掌。
庄元霜小脸涨得通红,眼睛里满是愤怒。
她大声叫嚷着:“你凭什么吃我爸爸做的小蛋糕,那是我的!”
昌婉脸颊瞬间红了起来。
那红印格外明显,就像一朵盛开的红玫瑰。
但她没有还手,只是紧紧护着手里的一块老式蛋糕。
她的小手抓得紧紧的,指关节都泛白了。
她坚定地说:“那是爸爸给我做的,不是你的!”
昌怀瑾急忙上前,一把拉开了庄元霜。
他的动作很迅速,眼神里满是心疼。
庄元霜气呼呼地向他伸手,眼里含着泪。
她跺着脚,大声叫嚷:“爸爸,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给她!”
她继承了庄妍柔的容貌,一张小脸粉嫩可爱。
在她心里,昌怀瑾就该宠着她、爱着她。
昌怀瑾平静地拍了拍昌婉身上的灰尘。
他的动作很轻柔,眼神里满是疼爱。
轻声说:“这是我专门为小婉做的,你以前不是嫌我做的东西不干净,不肯吃吗?”
庄元霜的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。
她的脸就像熟透的苹果,又羞又恼。
紧接着“哇”地一声大哭起来。
她哭得很伤心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。
她边哭边喊:“我不管,你是我爸爸,你凭什么对她好。”
庄妍柔皱着眉头,不赞同地责备他。
她双手叉腰,语气严厉地说:“昌怀瑾,你偏袒一个外人的时候,有没有想过元霜才是你的亲生女儿!”
“你连做父亲的责任都承担不好,还谈什么为国家做贡献?”
庄元霜一听,立刻像找到了靠山。
她挺直了腰板,怒视着昌怀瑾。
昌怀瑾看着这一幕,只觉得荒谬至极。
曾经他对庄家母女掏心掏肺地好。
他给她们买好吃的,给她们做温暖的衣服,关心她们的每一件事。
可她们却视而不见。
如今,昌怀瑾已然收回了曾经的付出与关怀。
他的心,就像被冰雪覆盖的大地,寒冷而坚硬。
可庄家母女呢,却还在那喋喋不休。
庄妍柔急切地说道:“怀瑾,我们才是你最亲的人,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。”
庄元霜也在一旁帮腔:“就是,爸爸,你得好好照顾我们。”
显然,这母女俩从未认真想过。
正是她们这两个口口声声说与昌怀瑾最亲近的人,把他伤得最深。
不过,昌怀瑾早已下定决心。
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,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。
往后不会再回头,更不会为伤害过自己的人回头。
昌怀瑾看都没看庄家母女一眼。
他迈着坚定的步伐,缓缓走到昌婉身边。
轻轻摸了摸她脸上那块淤青。
他的手很温暖,动作很轻柔。
心疼地问:“婉婉,别人欺负你,你怎么不还手呢?”
昌婉紧紧抓着衣角,头低得都快贴到地上了。
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,声音很小。
小声嘟囔着:“她是爸爸的孩子,我怕我要是打了她,爸爸就不要我了。”
昌怀瑾听了,心里一阵酸楚。
前世自己死后,庄妍柔那冷漠的神情。
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悲伤,只有冷漠和不屑。
庄元霜那无情的态度。
她蹦蹦跳跳地离开,没有一点留恋。
又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。
他紧紧握住昌婉的小手。
他的手很有力,给人一种安全感。
认真地说:“婉婉,爸爸不会不要你。”
“但下次要是再打不过她,爸爸可真的要生气了!”
“既然你叫我爸爸,那你就是爸爸的宝贝。”
“爸爸不喜欢看到你委屈自己,白白受欺负。”
“记住,爱别人之前,一定要先爱自己!”
昌婉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,瞬间亮了起来。
就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星星。
而旁边的庄家母女,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。
尤其是庄元霜,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,眼眶红红的,泪水在里面晃晃悠悠,“哇”地一声哭了出来,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:“爸爸……”
曾经,庄元霜小时候也是那么亲近依赖昌怀瑾。
记得有一次,庄妍柔不在家,外面雷雨交加。
豆大的雨点“噼里啪啦”地打在窗户上,闪电一道道划过夜空,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。
她吓得小脸煞白,慌慌张张地钻进昌怀瑾的被子里。
她奶声奶气地说,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:“有爸爸在,我就什么都不怕了。”
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变了。
她开始觉得昌怀瑾烦,每次昌怀瑾跟她说话,她都不耐烦地皱起眉头。
她嫌他穿得土里土气,总是穿着那几件旧衣服,还老是拿他和司霁作比较。
听说当初是有人硬抢了庄妍柔,才让这对恋人没能在一起。
从那以后,庄元霜似乎对昌怀瑾心生怨恨。
她不愿和他待在一起,每次昌怀瑾靠近,她都会躲得远远的,连“爸爸”都不愿意叫了。
如今,特殊人才选拔已经结束,离婚的事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。
昌怀瑾松了一口气,心里盘算着,打算今天就和这对母女把事情说清楚。
庄元霜似乎察觉到了昌怀瑾的想法,突然哽咽着说,声音带着哭腔和质问:“你为了别人不要我了,你不是我爸爸!我爸爸才不会像你这样!”
“元霜,别闹了。”庄妍柔冷冷地制止她,语气里没有一丝温柔。
庄元霜一听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。
她紧握着小手,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,不停地去擦眼泪。
昌怀瑾愣了一下,有些意外,没想到庄妍柔会在女儿面前为自己说话。
不过,他的心早已凉透了,淡淡地说,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决绝:“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,那就让谣言成真吧。”
“庄妍柔,签了离婚协议,我们就去领离婚证。”
庄妍柔脸色一沉,那双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昌怀瑾,眼神里透着质问和不满,质问道:“昌怀瑾!当初结婚是你提的,孩子也是你想要的,现在你说离就离?”
“孩子怎么办,你想让她父母都在,却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吗?”
她理直气壮地指责着,可她却完全忘了,是她们一次次选择了司霁,这个家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!
昌怀瑾冷笑一声,反问,声音里带着嘲讽:“怎么会没有完整的家呢,你们不是还有司霁吗?”
庄家母女听了,罕见地沉默了。
她们都低下了头,谁都没再说话,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。
就在这沉默的氛围中,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。
接着传来士兵略带焦急的声音:“报告团长,有紧急任务!”
庄妍柔像是松了一口气,匆匆留下一句,语速很快:“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谈,你先留在这里,照看好孩子。”
然后,她脚步匆忙地离开了屋子。
她总是这样,轻描淡写地留下几句话,根本不管昌怀瑾要为此付出多少努力。
但这一次,昌怀瑾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,和庄家母女浑浑噩噩过一辈子!
昌怀瑾转身走进房间,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。
他打算彻底搬去研究所宿舍,动作干脆而果断。
收拾的时候,他不小心碰掉了一本红色笔记本。
那本笔记本“啪”地一声掉在地上,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。
昌怀瑾一眼就认出,那是庄妍柔这些年一直宝贝似的带在身边的笔记本。
即便到了晚年,她都把这本本子保存得极为完好。
他本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,刚要弯腰去捡,手指却猛地停住了。
只见上面的字迹,入木三分,清晰地写着:
“为了给祖国留下一级航天人才,我决定和昌怀瑾结婚了。”
“身已许国,再难许卿,司同志,我不能等你了。”
落款时间,恰恰是他和庄妍柔领证的那天。
“嗒”,一滴眼泪悄然落在纸上。
那滴眼泪迅速晕开,瞬间模糊了字迹,也模糊了昌怀瑾的视线。
他只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天大的笑话,一辈子都活在那虚伪的爱与生活之中。
他满心悲愤,暗自思忖,心里又气又难过:“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庄妍柔,她竟如此欺骗我?”
这时,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。
昌怀瑾连忙深吸一口气,强忍着情绪,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,将笔记本放回原位。
昌婉看到爸爸泛红的眼眶,心疼不已。
她拉着他的手,声音里满是心疼地问道:“爸爸,我们什么时候走呀?这里的人都好讨厌,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里。”
昌怀瑾垂下眼睛,声音低沉:“很快。”
他打开抽屉,仔细地找出自己的证件和结婚证。
接着把只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收好。
能用的,他小心地放进包里,动作很轻柔;不能用的,他打算全部拿到大院专门捐衣服的地方捐出去。
好不容易收拾妥当,正准备回研究院时,却看见庄元霜抱着膝盖蹲在门外。
她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昌怀瑾,眼睛红红的,睫毛上还挂着泪珠,轻轻唤了声:“爸爸。”
这轻轻两个字,如同一把利刃,深深刺痛了昌怀瑾的心。
他想起上辈子,庄元霜长大成人后,在他头七未过的时候,竟管司霁叫爸。
昌怀瑾深吸一口气,严肃地对她说,语气坚定:“是你自己嫌弃我给你丢人。”
“庄元霜,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你不能仗着我是你爸爸,就肆无忌惮地伤害我,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。”
“我现在要回研究所,我会叫司霁来照顾你。”
说完,昌怀瑾缓缓伸出手,轻柔地牵起昌婉的手,抬脚就要走。
庄元霜站在原地,嘴巴微张,还没来得及哭闹撒娇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昌怀瑾带着昌婉离去的背影。
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焦急起来,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,心急如焚。
她急忙追上去,脚步却有些慌乱,一个趔趄,整个人摔倒在地。
“爸爸!”她声嘶力竭地哭着嘶喊,眼睛死死地盯着昌怀瑾离开的方向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昌怀瑾听到喊声,轻轻合上双眼,眉头微微皱起,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不忍,始终没有转过身去。
他脚步沉稳地走到瑶姨面前,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和票据,递给瑶姨,认真地嘱咐道:“瑶姨,麻烦你好生照料庄元霜。”
瑶姨接过钱和票据,点了点头,说道:“怀瑾,你放心吧,我会照顾好元霜的。”
随后,昌怀瑾又去通知了司霁,简单地说了几句情况,这才返回了研究院。
第二天清晨,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昌怀瑾的办公桌上。
昌怀瑾暂时放下手中还未完成的实验,坐在椅子上,拿起笔,重新起草了一份离婚报告。
他写得很认真,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他的决心。
写好后,他拿着离婚报告,来到组织那里,递给工作人员。
工作人员接过报告,看了看,说道:“这份离婚报告需要庄团长的亲笔签名才行。”
昌怀瑾无奈地叹了口气,说道:“我知道了,只是庄妍柔有任务在身,这可怎么办。”
工作人员安慰道:“怀瑾,你先别急,等庄团长有时间了再说。”
由于庄妍柔有任务在身,昌怀瑾无奈之下,只好暂时搁置离婚事宜,全身心投入到研究工作中。
他坐在实验室里,专注地看着实验数据,试图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烦心事。
夜幕降临,忙碌了一天的昌怀瑾正准备休息,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。
电话那头传来庄元霜紧张而焦急的哭泣声:“爸爸,你快回来啊!妈妈受伤了,我好害怕。”
昌怀瑾皱了皱眉头,本不想插手此事,可一想到离婚报告需要庄妍柔的签名,他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实验。
他快速收拾了一下,匆匆前往军区医院。
在去医院的路上,昌怀瑾靠在车座上,思绪如潮。
前世的种种回忆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。
尤其是非典时期,庄妍柔不幸感染,医院多次下达病危通知。
那时的他,眼睛急得通红,像疯了一样四处奔波。
他跑遍了北京的每一家医院,逢人就问有没有救命的药品。
他的脚步从未停歇,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。
终于,他为庄妍柔求得了救命的药品。
庄妍柔康复后,第一次在他面前流下了眼泪。
她声音颤抖,手也不停地哆嗦着,说道:“怀瑾,对不起,因为我的事情,让你受苦了。”
那一刻,昌怀瑾看着庄妍柔,心想,庄妍柔或许真的感动过吧。
时光悠悠流转,昌怀瑾和庄妍柔之间的关系,终究还是回到了那种相敬如宾、却又透着疏离的状态。
昌怀瑾这些年为了事业过度操劳,身体就像一座被岁月侵蚀的老房子,状况一年不如一年。
他心里一直盼着庄妍柔能来见他最后一面,可直到生命垂危之际,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也没有出现。
心乱如麻的昌怀瑾,在恍惚中就到了医院。
他走进医院,在寻找病房的路上,远远瞧见庄元霜孤零零地蹲在走廊。
那小小的身影,在长长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可怜。
庄元霜的头发有些凌乱,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。
庄元霜一看到他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可紧接着,目光就急切地在他身后搜寻昌婉的影子。
她双眼哭得又红又肿,显然是哭了很久。
昌怀瑾默默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,递了过去,轻声说:“擦擦眼泪吧。”
庄元霜却“啪”地一下,把纸巾狠狠推开。
那纸巾轻飘飘地落在地上,瞬间沾满了灰尘,就像他和庄元霜之间那脆弱又破碎的父女关系。
庄元霜愣了一下,马上意识到自己做错了,急忙伸手去捡。
昌怀瑾淡淡地说:“脏了,就脏了。”
庄元霜的小手停在半空中,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,她带着哭腔说:“爸爸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就在这时,病房里传来司霁那带着遗憾的声音:“柔妹,你们不过是同居了十年,又不是相爱了十年,你心里其实还爱着我!”
昌怀瑾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脚步停了下来。
他透过门缝,看到司霁紧紧地抱着庄妍柔。
庄妍柔像根木头似的站在那里,任由司霁抱着。
换做以前,昌怀瑾肯定会心痛,会选择躲开这一幕。
可现在,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,大声说:“不好意思,打扰了。”
司霁吓得脸色苍白,急忙放开庄妍柔,结结巴巴地说:“你,你怎么来了!”
庄妍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刚想开口解释。
昌怀瑾却抢先说道:“不用解释,我今天来,就是谈离婚的事。”
“不行!”庄妍柔沉声打断他,嘴唇不自然地抿了抿,“你在国外留过学,谁知道你思想有没有被西方文化污染。”
这话一出,就像一把刀子扎在昌怀瑾心上。
昌怀瑾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,他激动地说:“我在美国留学时,就在航天领域崭露头角。那些外国人用尽威逼利诱的手段,都没能让我动摇分毫。红色,是我血脉里永远不变的忠诚;让四万万同胞在国际上挺直腰杆,是我一生的追求!没想到,最后质疑我信仰、把我困在生活琐事里的,竟是我前世深爱了一辈子的人。”
昌怀瑾的心冷得像冰,他坚定地说:“千磨万击还坚劲,任尔东西南北风。庄妍柔,你不同意也没用,我总有办法让你签字。”
说完,昌怀瑾看都不看庄妍柔一眼,转身就要走。
刚走到门口,衣角被一只小手紧紧拽住。
庄元霜带着哭腔问:“你要去哪?你真的要抛下我和妈妈吗?”
昌怀瑾看着女儿皱着的眉头,恍惚间又看到了庄妍柔的影子。
他心想,自己和庄元霜之间的隔阂,说不定就是庄妍柔一点点造成的。
“我在你们身上浪费了十年,剩下的时间,我要为自己活。”
他的声音坚定而决绝,一字一句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庄元霜泪眼朦胧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像断了线的珠子,吧嗒吧嗒地往下掉。
她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角,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,仿佛一松手,他就会消失不见。
“不要走,不要离开我……”庄元霜带着哭腔,声音颤抖。
可昌怀瑾心意已决,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可动摇的坚定。
他轻轻地抬起手,想要推开庄元霜的手,动作却有些迟疑。
“放手吧,这是我最后的决定。”昌怀瑾轻声说道。
最终,他还是狠下心,轻轻推开了庄元霜的手。
然后,一步一步,慢慢地走出了医院。
他的脚步沉稳而有力,每一步都像是在宣告着新的开始。
回到研究所,昌怀瑾一头扎进了实验里。
实验室里,仪器闪烁着各种灯光,发出嗡嗡的声响。
他穿着白大褂,眼神专注地盯着实验台上的各种设备。
可研究所因为缺少一种关键元素,核弹研究项目陷入了僵局。
研究人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,没了斗志。
有的坐在椅子上,双手抱头;有的站在一旁,无奈地摇头。
“这可怎么办啊,没有这种元素,项目根本进行不下去。”一个研究人员叹息道。
“是啊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种元素。”另一个人附和着。
昌怀瑾却知道,清华校区的实验室里有这种元素。
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,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曙光。
他立刻起身,脚步匆匆地来到所长办公室。
一进门,他就直奔主题:“所长,我要去清华校区实验室取50毫克的放射元素。”
杨所长正坐在办公桌前,手里拿着文件,认真地看着。
听到昌怀瑾的请求,他猛地一愣,手中的文件差点滑落。
原本就严肃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冷峻,眉头紧紧皱起,形成了一个“川”字。
他目光直直地盯着昌怀瑾,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。
“小昌啊,我知道实验停滞让你心急如焚。”杨所长语重心长地说道。
“可敌人就像一群饿狼,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咱们呢。”
“这物资运送,想要安全送到所里,实在太难保证了。”
昌怀瑾微微低头,神色凝重。
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前世那惨烈的一幕,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“所长,我明白你的担忧。”昌怀瑾抬起头,眼神坚定。
“前世,就是因为消息走漏,护送物资的人员遭遇不测,元素泄露。”
“那惨烈的场景,我至今都还记得,近三百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。”
“凭借着后世的记忆和经验,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该如何规避风险。”
“这个危险的任务,我觉得自己责无旁贷。”
“而且,如果能成功归来,我也想用这份功劳为自己换得自由。”
想到这儿,他猛地抬起头,双眼坚定地看着杨所长。
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“所长,我不怕危险。”昌怀瑾说道。
“这个请求,我可是经过了无数个日夜的深思熟虑才提出来的。”
杨所长先是一怔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。
随即,那惊讶的眼神中又闪过一丝敬佩。
他站起身来,走到昌怀瑾身边,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好啊,昌同志!”杨所长激动地说道。
“有你们这样有担当、有勇气的人才,国家何愁不兴旺,未来何愁不光明!”
“不过,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啊。”
昌怀瑾深吸一口气,胸膛高高挺起,再次紧握拳头。
“所长,如果我能成功回来,请组织批准我离婚,不管庄妍柔同不同意。”
这个任务生死难料,而昌怀瑾所求的,仅仅是结束这段婚姻。
杨所长眼眶泛红,声音有些哽咽。
“昌同志,我答应你。”杨所长说道。
“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,一定要!”
昌怀瑾抬头,目光坚定地向杨所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
他的动作干脆利落,眼神中充满了自信。
“所长,请相信我,我一定会完成任务!”昌怀瑾铿锵有力地说道。
此刻,他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。
哪怕前方千军万马,他也会勇往直前。
就算九死一生,也绝不后悔。
杨所长激动地站起身,双手紧紧握住昌怀瑾的手。
他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,眼神中满是期待。
“时间紧迫,明天你就出发去清华校区。”杨所长说道。
“给你点时间,回去好好和家人告个别。”
昌怀瑾垂下眼帘,眼神中闪过一丝苦涩。
他轻声应道:“是,所长。”
离开所长办公室后,他先找到了一位可靠的朋友。
那位朋友正坐在椅子上,看到昌怀瑾过来,连忙站起身。
“老昌,找我有什么事?”朋友问道。
昌怀瑾把昌婉托付给他,认真地说道:“兄弟,我要出个任务,这孩子就交给你了。”
“你放心吧,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。”朋友拍着胸脯保证。
昌婉得知要和昌怀瑾分别,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。
她的小脸涨得通红,小手紧紧地握着昌怀瑾的手。
“爸爸,你不要走,我不要和你分开。”昌婉带着哭腔说道。
昌怀瑾看着孩子那满是不舍的小脸,心如刀绞。
他的嘴唇微微颤抖,想要说些什么,却又说不出来。
但想到放射性元素对身体的危害,他狠了狠心。
他的双手微微用力,几乎是硬生生地掰开了昌婉的手。
没有说一句告别,转身就要离开。
就在这时,昌婉那稚嫩却又坚定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。
“以前我总叫你爸爸,是因为你和我爸爸长得好像。”
“都那么厉害,像大山一样能保护我。”
“但现在,你就是我真正的爸爸。爸爸,我等你回来!”
昌怀瑾的脚步猛地停住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那暖流像是一股春风,轻轻地拂过他的心田。
过了一会儿,他再次迈开脚步。
这一次,步伐更加坚定有力。
他深知,个人的利益微不足道。
为了国家的繁荣复兴,就算前路艰难险阻,他也绝不能退缩。
昌婉站在原地,目送着昌怀瑾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。
她的眼中没有怨恨,只有满满的自豪和敬佩。
昌怀瑾收拾好所有东西,打算回军区医院找庄妍柔,把事情说清楚。
刚走出研究院大门,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那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女子,身姿清丽。
只是手上缠着绷带,脸色苍白如纸,显然是匆匆从医院赶来的。
两人目光交汇,庄妍柔被昌怀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。
她微微低下头,又很快抬起。
急切地说道:“昨天的事情,我可以解释清楚,我们真没必要离婚。”
昌怀瑾神色平静,语气冷淡:“没必要解释了。”
庄妍柔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,她直直地盯着昌怀瑾。
眼中满是质问:“那元霜呢?你连她也不要了吗?你不认她这个女儿了?”
昌怀瑾面无表情,眼神冰冷得如同寒夜的霜雪。
他嘴唇微微动了动,淡淡地说:“不是有司霁吗?”
他的眼神中满是讽刺,那目光像尖锐的针,紧紧盯着庄妍柔。
昌怀瑾冷冷地开口道:“你身为元霜的母亲,难道不该好好学着怎么照顾她吗?”
“要给她树立个好榜样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!”他加重了语气。
说着,他缓缓地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那份早已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。
他的动作干脆利落,一把将协议书递给她,斩钉截铁地说:“我就一个愿望,和你离婚。”
昌怀瑾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,目光坚定得没有一丝动摇。
他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:“庄妍柔,我们相互折磨快十年了。”
“是时候结束了,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。
深秋,枯黄的落叶在风中凄凉地打着转。
每一片落叶都像是他们破碎感情的写照,在空中无助地飘荡。
空气像是被冻住了,安静得有些诡异,连一丝风的声音都听不到。
两代人的感情就此斩断,昌怀瑾只觉得自己像一只挣脱牢笼的鸟。
他的身体微微舒展,浑身轻松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他神色淡然,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,没有一丝留恋。
庄妍柔见状,无名怒火蹭地就冒了起来。
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阴沉着脸接过离婚协议。
她伸手去拿胸前的钢笔,手微微颤抖着。
刚要签字,瞥见昌怀瑾那刚劲有力的签名。
那签名仿佛有千斤重,只觉得那笔尖仿佛狠狠刻在了自己心头。
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毫无血色。
她刚想开口向昌怀瑾解释,嘴唇动了动,却没发出声音。
再一抬头,昌怀瑾早已走远,他的背影越来越小。
庄妍柔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。
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,她才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纸。
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,失魂落魄地回了军属大院。
还没进门,就听见“啪”的一声脆响。
原来是瓷碗摔碎的声音,从厨房传了出来。
紧接着,传来庄元霜带着哭腔的委屈喊声:“我不吃!这都是前天剩下的!”
庄元霜越哭越大声,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不满。
“我要爸爸,我不要你,你这个坏男人,勾引我妈妈!”她边哭边喊。
“你爸爸都不要你了,有吃的就不错了,还挑三拣四!”司霁尖酸刻薄地骂道。
“等柔妹给我生了孩子,你就等着被赶出去吧。”他的语气充满了恶意。
庄妍柔身子晃了晃,差点没站稳。
她的眼神中满是震惊和愤怒,怎么也想不到。
在自己面前装得绅士温柔的司霁,背地里竟是这副嘴脸。
她紧紧捂着手臂上的裂口,伤口处传来阵阵疼痛。
她猛地跨进门槛,脸上带着冷冽的怒气。
她大声斥责:“司霁,我不在家,你就这么对孩子?”
庄元霜眼眶红红的,满肚子委屈。
她一下子扑进庄妍柔怀里,小声喊着:“妈妈。”
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,显然还在害怕。
司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。
他急忙辩解:“妍柔,别听孩子乱说,我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想让她吃点东西,没别的意思。”他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庄妍柔毫不留情地打断他:“以后你别再来了。”
“我不想再见到你,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她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“为什么?”司霁瞪大了眼睛,震惊地大声质问。
“昌怀瑾好不容易走了,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!”他满脸不解。
“你心里明明有我,不然怎么会让我住你家,还处处照顾我?”他急切地说道。
庄妍柔冷冷地盯着他,眼神中充满了厌恶。
她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人跟过去那个温文尔雅的司同志联系起来。
她皱着眉头,严肃地说:“司同志,请你注意言辞。”
“我是给了你报酬,让你帮忙照看孩子的。”
“我帮你,是看你家境不好,收入不够开销,想拉你一把。”
“至于我们的感情,早就过去了,别再提了。”
“我有我的家。”庄妍柔坚定地说。
司霁脸色先是变得煞白,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。
接着涨得通红,像是被激怒的公牛。
随后又浮起一丝讽刺,他冷笑道:“你有你的家,那你当初让我住进来的时候,咋不提你有家?”
他低头看着庄元霜,脸上带着不屑。
“你想让我当你爸,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。”
“就算我走了,你爸也不会再要你。”他故意刺激庄元霜。
庄元霜“哇”地一声大哭起来,哭声里全是委屈和绝望。
“爸爸,我知道错了,我要爸爸!”她哭得撕心裂肺。
庄妍柔脸色彻底冷了下来,眼神中透着愤怒。
她毫不客气地把司霁赶了出去,用力地关上了门。
然后,她蹲下身子,温柔地擦干庄元霜的眼泪。
她牵着女儿的手,直奔研究所找昌怀瑾。
庄妍柔心想,昌怀瑾向来最疼孩子,肯定不会不管元霜。
而且,她也知道自己错了,以后会和司霁彻底断了联系。
他们一定能回到过去,重新成为让人羡慕的家庭!
然而,到了研究所,工作人员却告诉她:“庄团长来晚了,昌工已经出差了。”
起初,庄妍柔以为昌怀瑾是故意躲着她。
她心里想着,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和孩子呢。
可连续好几天……
庄妍柔每日雷打不动地往研究所跑,脚步匆匆。
电话也打了无数通,每一次她都满怀期待。
可每次得到的回复都是:“昌工出差了,不在研究所。”
她心里满是烦躁,忍不住嘟囔:“怎么天天出差,到底什么时候回来!”
她和昌怀瑾从未有过这么长时间的冷战。
他甚至连她的电话都不接,这让她心急如焚。
庄妍柔满心焦虑与无助,像只无头苍蝇般乱撞。
一个月后,一辆解放CA - 10 停在了研究所门口。
庄妍柔瞅准机会,拦住正要出门的杨所长。
她急切发问:“杨所长,怀瑾到底去哪了?”
杨所长手里紧紧攥着文件袋,眼神有些躲闪。
他刚想再次用那套说辞敷衍,庄妍柔猛地抬起头。
她目光如炬,带着军人特有的敏锐直觉。
她强硬打断他:“杨所长,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真相,就别想走!”
杨所长神色匆匆,脚步急切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。
他眉头紧皱,仿佛被千斤重担压着,无奈之下,只能向众人坦白:“是我安排他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。”
“只有他平安回来,核弹项目才能接着进行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。
说完,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一脸的无奈,又补充道:“可他的行踪绝对保密,我也不知道他在哪!”
“什么!?”庄妍柔听到这话,震惊得瞪大了双眼。
她的眼睛睁得如同铜铃一般,满脸都是质疑的神情,大声说道:“他在国外留过学,能放心让他担这机密任务吗?”
杨所长听了这话,脸色瞬间一沉,怒目而视,生气地说:“你这说的什么话?你是他妻子,连你都不信他?”
庄妍柔被噎得说不出话来,身体微微颤抖着。
“不相信”这三个字就像一根刺,卡在她的喉咙里,难受极了。
过了好一会儿,她的声音变得沙哑,缓缓说道:“他吃不了那种苦。”
旁边一个研究人员满脸疑惑,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庄团长,你和昌工不是早就离了吗?”
“听说他连孩子都不要了。”另一个研究人员也跟着添话。
庄妍柔眼中满是惊讶,脱口而出:“什么?”
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昌怀瑾回大院找她的场景。
她的呼吸一紧,赶忙辩解道:“我根本没想过离婚,他也没破坏任何人的家庭。”
“嫁给他是我心甘情愿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坚定。
她声音低沉,带着懊悔的语气说:“他没干过坏事,不该被剥夺资格!”
周围的人都惊呆了,他们面面相觑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这时,一个急切的女声打破了沉默:“杨所长!昌工回来了!但他……”
庄妍柔的心猛地一揪,没等对方把话说完,撒腿就往外冲。
与此同时,在研究所外,一个衣衫褴褛、蓬头垢面的流浪汉模样的人,正拄着木棍,步履蹒跚地朝研究所走来。
他的衣服破破烂烂,到处都是补丁和污渍。
头发乱蓬蓬的,就像一堆杂草。
他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,脚步拖沓,仿佛脚上绑着千斤重物。
可他的眼神却无比坚定,从未停下前进的脚步。
他的脸上满是煤灰,黑得就像刚从煤堆里爬出来一样。
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,闪烁着不屈的光芒。
昌怀瑾紧紧抱着怀里装有放射性物质的腌菜罐,仿佛抱着整个世界。
他的双脚磨出了血泡,血泡破了,鲜血染红了袜子。
胸口因接触放射性物质被烧出两个大洞,露出了里面的血肉。
从北京到青海,1600多公里的路程。
到后来,他早已不知走了多远、多久。
快崩溃时,他就想起那份未来会公布的名单。
想起这元素对国家的重要性,他在心中呐喊:“有了核武器,同胞们才能挺直腰杆!”
他死死咬紧牙关,牙齿都快被咬碎了。
脚步沉重地一路前行,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。
前路仿佛没有尽头,黑暗与疲惫如影随形,紧紧地跟着他。
但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——抵达研究所。
终于,在拼尽最后一口气后,他看到了研究所那扇熟悉的大门。
他的视线渐渐模糊,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不清楚。
恍惚间,他看到有人冲了出来。
“昌工!”有人大声喊道。
“昌怀瑾!”一个熟悉的女声传入他的耳朵,让他心中一动。
可他再也支撑不住了,身子一软,彻底倒了下去。
庄妍柔跌跌撞撞地跑过来,双手颤抖着扶起他。
看到他的那一刻,她的心猛地一紧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。
“这……怎么会这样?”她喃喃自语,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相信。
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衣衫褴褛、浑身脏污的人就是刚回国时意气风发、无比注重形象的昌怀瑾。
“救人!快救人!”庄妍柔脸色苍白如纸,紧紧抱着怀里的人,声嘶力竭地喊道。
周围的研究人员赶忙上前帮忙,想要把昌怀瑾抬去医院。
可当他们靠近时,却发现昌怀瑾的胸口严重烧伤,心跳已经停止。
“来不及了,庄团长,昌工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了。”一名研究人员满脸悲痛地说道。
“不可能!他不会死的!”庄妍柔的声音尖锐而绝望。
她的眼神中满是恐慌与偏执,大声喊道:“他不会死的!”
她低声重复着这句话,曾经冷漠的眼神此刻变得疯狂。
周围的人这才意识到,那些关于她和昌怀瑾的谣言是多么可笑。
庄妍柔强忍着内心的慌乱,将昌怀瑾平放在地上,开始为他进行心肺复苏。
“怀瑾,昌怀瑾……”她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。
目光紧紧锁定在昌怀瑾紧闭的双眼上,机械地重复着按压的动作。
她的双手沾满了昌怀瑾胸口溃烂伤口的鲜血,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汹涌。
但在身后的研究人员看来,这一切都是徒劳。
杨所长目光沉重,伸手搭在她的肩上,轻声说道:“庄团长,昌工他已经……”
“别说了!”庄妍柔突然停下动作,双眼猩红。
她的声音冰冷,平静的话语下隐藏着无尽的愤怒与悲伤,说道:“他没死,我不会让他死的!”
众人被她的眼神震慑,不敢再劝。
就在这时,昌怀瑾的胸口突然有了一丝微弱的起伏。
“有反应了!快,把他抱起来!”庄妍柔呼吸一紧,急忙喊道。
众人立刻行动起来,庄妍柔抱着昌怀瑾,沿着人群让开的道路,急匆匆地朝车走去。
当她拉开驾驶座的门时,警卫员急忙拉住她,担忧地说:“庄团长,还是让我来开车吧。”
庄妍柔这才惊觉,自己的手臂竟在微微颤抖。
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昌怀瑾,赶忙点头,声音带着一丝慌乱:“好的。”
警卫员迅速钻进驾驶座,双手稳稳握住方向盘,猛踩油门,车辆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。
一路上,庄妍柔紧紧地抱着昌怀瑾,身体微微颤抖着,眼神空洞得如同没有星辰的夜空,仿佛灵魂都已经抽离了身体。
她低头看着怀里的昌怀瑾,只见他满脸都是污垢,原本明亮的双眼紧闭着,往日的活力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庄妍柔的心猛地一揪,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疼惜与愧疚如同汹涌的潮水,瞬间将她淹没。
她声音颤抖,带着哭腔,急切地呼喊着:“昌怀瑾,别睡,你千万别睡,求你了。”
警卫员双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,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。
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,安慰道:“庄团长,坚持住,马上就到医院了。”
可实际上,他的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。
车刚到医院,还没完全停稳,警卫员就猛地推开车门,动作迅速而急切,一把将昌怀瑾抱在怀里,冲下了车。
庄妍柔在前面边跑边大声呼喊:“医生呢?快来人!快来救人!”
她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尖锐,在医院的走廊里回荡。
医院门口的医护人员听到呼喊声,迅速围拢过来,七手八脚地把昌怀瑾往手术室送。
直到手术室的灯亮起,那一抹刺眼的红色让庄妍柔的双腿瞬间失去了力气。
她靠在墙壁上,身体慢慢滑落下去,闭上眼睛,心中默默向天祈求:“老天爷,求你让怀瑾活下来,我刚解开对他的误会,好多话还没跟他说呢。”
“他一定不会有事的,我们还有孩子,未来日子长着呢。”庄妍柔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。
可她的心却越揪越紧,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漫长的煎熬,这种紧张的感觉比面对敌人时还要强烈。
不知过了多久,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。
医生疲惫地走出来,脸上带着一丝欣慰又有一丝担忧。
庄妍柔的心一紧,拖着麻木的双腿,几乎是连跑带冲地来到医生面前,急切地问道:“医生,我爱人他怎么样了?”
医生松了口气,说道:“幸亏送来及时,算是保住了一条命,但是……”
他看了眼庄妍柔苍白的脸,犹豫了一下,还是缓缓说道:“至于您爱人能否醒来,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。”
庄妍柔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,过了好一会儿,才轻声喃喃道:“还活着就好,还活着。”
话还没说完,庄妍柔只觉眼皮越来越沉,医生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。
一直紧绷的神经和身体突然放松,复杂的情绪如洪水般将她淹没。
她想追上去看一眼昌怀瑾,可身体却不听使唤,脚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,突然向前倒去。
“庄团长!庄团长你怎么了!”惊呼声和脚步声在她耳边响起。
混乱中,庄妍柔意识陷入黑暗,口中还在低声念着:“怀瑾”。
在黑暗中,庄妍柔仿佛陷入了绝望的漩涡,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和冰冷。
只有一处,昌怀瑾的身影静静伫立,如黑夜中的荧光,是她唯一的光亮。
她颤抖着伸出手,想要抓住那一丝希望,却听到他在哭泣。
热泪像刀子一样割在她心头,剧痛袭来。
庄妍柔突然从梦中惊醒,眼前是刺眼的白色墙壁。
“庄团长!你终于醒了!”守在一旁的警卫员立刻递上一杯温水。
医者轻声提醒道:“您情绪一直绷得太紧,突然晕倒了,得多休息。”
庄妍柔恢复意识,彻底清醒过来。
她没接水,沙哑着嗓子,急切地问道:“怀瑾在哪里?”
警卫员赶忙回答:“昌同志在最深处的病房,还没醒。”
“我要去见他。”庄妍柔坚定地说,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。
庄妍柔心急如焚,全然不顾手上还扎着输液针,一把将其拔掉,动作干脆又带着几分决绝。
她掀开被子,“噌”地一下起身,动作迅速得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。
警卫员见状,知道根本无法阻止她,只能紧紧跟在身后。
庄妍柔的目光像被磁铁吸引,直直地锁定在走廊尽头的病房。
那里,住着她日夜牵挂的昌怀瑾。
可当她站在病房门前,脚步却突然停住,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。
身后的警卫员满脸疑惑,忍不住问道:“庄团长,您不进去吗?”
庄妍柔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,缓缓说道:“我有点害怕。”
然后,她又深吸一口气,缓缓踏进了病房。
刚一抬眼,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,隐隐作痛。
病床上的昌怀瑾,面容虽然整洁,可那苍白的脸色透着病态,往日的活力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庄妍柔看着他,心中满是懊悔,暗自思忖:我为何曾对他如此苛刻?他无论如何都是那么优秀啊!
她慢慢走近病床,轻轻坐下,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:“怀瑾,醒醒,以后不管你做什么,我都支持你,好吗?”
然而,昌怀瑾没有任何反应,依旧静静地躺着,仿佛陷入了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梦境。
庄妍柔想起以前对他说过的那些过分的话,就像一把把利刃,刺痛着她的心。
门外的警卫员静静地听着,眼睛渐渐湿润,眼中泛起了泪光。
他也曾听过关于团长爱人的一些负面言论,此刻看着病床上的昌怀瑾,心里不禁感慨:那些刻薄的批评都是无端的诬蔑!昌怀瑾分明是为国家和人民献身的英雄啊!
庄妍柔就那样守在昌怀瑾的床边,从中午一直到黄昏。
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,她却浑然不觉,眼神始终紧紧地盯着昌怀瑾。
回到军属大院时,夜幕已经降临。
听到那熟悉的车声,庄元霜像只欢快的小鹿,急忙从屋里跑出来迎接。
可她只看到庄妍柔独自沉重地走进来,身后空无一人。
庄元霜望着那空荡荡的身后,眼眶一下子红了,带着哭腔问道:“妈妈,爸爸怎么还没回来?”
庄妍柔停下脚步,身体微微颤抖,半个身子藏在阴影中,眼神让人捉摸不透。
她眼角还挂着泪光,低头看着庄元霜,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。
“爸爸是不是真生我气了?”
庄元霜站在原地,双手紧紧抓着衣角,那衣角都被她抓得皱巴巴的。
她的头低得都快碰到地面了,声音里满是失落,语调带着一丝颤抖。
人总是这样,习惯拥有的东西一旦失去,才会真切地感受到痛苦和失落。
庄元霜的声音带着哭腔,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,充满了无助和天真:“我真的知道错了,我以后一定听爸爸的话,再也不惹他生气了。”
她想哭,眼眶里蓄满了泪水,可又害怕庄妍柔责怪,只能小声啜泣,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庄妍柔看到女儿这副模样,心中一痛。
她缓缓伸出手,手指在空中犹豫了一下,似乎在思考该不该触碰。
然后轻轻摸了摸庄元霜的头,那动作很轻柔,低声说:“记住你今天的话,要守信用,不要食言。”
话一出口,庄妍柔心里更不是滋味。
自责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,她眉头微微皱起,眼神里满是愧疚。
说到底,庄元霜只是个孩子,可能是受她的影响,才会对昌怀瑾如此不敬,让他对这个家感到失望。
庄元霜身子颤抖了一下,感受到母亲手掌的温暖,那温暖仿佛一道光,让她再也忍不住了。
她紧紧抱住庄妍柔,把头埋在庄妍柔怀里,痛哭流涕:“我记住了,我再也不会气爸爸了。”
庄妍柔慢慢抱起她,学着昌怀瑾以前的样子,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,动作很有节奏地安抚:“你爸爸是个英雄,他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。”
庄妍柔低声说着,眼神有些躲闪,暂时隐瞒了昌怀瑾的具体情况。
“但他现在非常忙,没时间来看我们,在妈妈把爸爸接回来之前,你要听话,否则爸爸会不高兴的。”
庄元霜哭得伤心极了,眼泪把庄妍柔的衣服都浸湿了,只是一个劲地点头。
直到深夜,庄元霜的哭声渐渐小了,呼吸也变得均匀,庄妍柔才终于哄庄元霜入睡。
她轻轻把庄元霜放在床上,拉好被子,不禁感叹:“哄孩子睡觉比我在部队训练新兵还要困难。”
第二天清晨。
庄妍柔先送庄元霜去学校。
她不太会做饭,在厨房里转了一圈,也不知道做什么好。
只好匆匆忙忙到路边买了些馒头,那馒头还冒着热气。
她递给庄元霜,说道:“拿着路上吃。”
庄元霜轻轻咬了一小口手中的食物,那娇俏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,嘴巴也嘟了起来,不满地嘟囔着:“这味道太差劲啦,跟老爸做的比起来,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”
庄妍柔微微蹙了蹙眉头,眼神平静,声音淡淡的,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:“元霜,别这么任性,有得吃就不错了。”
庄元霜一听,原本还气鼓鼓的小脸立刻耷拉下来,像个泄了气的皮球。
乖乖低下头,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手中的白面馒头,不再言语,那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。
庄妍柔把庄元霜送到学校门口,认真地叮嘱道:“在学校要专心学习,一定要听从老师的话。”
说完,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,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。
当庄妍柔风风火火地赶到部队时,周围的同事先是微微一愣,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。
紧接着,目光中满是赞赏与羡慕,大家都交头接耳起来。
政委快步走上前,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,那力度很大,眼中的赞赏毫不掩饰:“我们都听说你爱人的事了,他真是个令人敬佩的英雄!”
此刻,大家投来的赞赏目光,都是因为她的爱人昌怀瑾。
庄妍柔心里虽有一丝高兴,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,但更多的却是复杂的滋味,她的眼神有些黯淡。
政委留意到她略显苍白的脸色,关切地轻声问道:“他现在情况咋样?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去看看他,也算是表达份心意。”
庄妍柔心中一阵酸涩,鼻子一酸,轻轻点了点头,感激地说:“谢谢政委,他还没醒过来。”
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,同事们纷纷围过来安慰她。
一个同事说:“团长,别太担心,姐夫是英雄,吉人自有天相,肯定会没事的。”
另一个同事也跟着说:“是啊,姐夫那么坚强,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庄妍柔微笑着一一答谢,脸上的表情依旧镇定自若,但眼神里还是透露出一丝担忧。
只有政委看着她带队离开的背影,眼中满是担忧。
政委和庄妍柔相识多年,旁人或许看不出来,但她知道,要是昌怀瑾醒不过来,庄妍柔会比谁都痛苦。
她只是在拼命自我安慰,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。
接下来的一周,庄妍柔就像个陀螺,在家、部队和医院之间来回奔波。
每天都是早出晚归,她的脚步总是匆匆忙忙的。
冷清的病房里,昏黄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地上,那光影有些斑驳。
庄妍柔守在昌怀瑾的病床边,面容憔悴,黑眼圈很重,可看着他的眼神却满是温柔与愧疚。
一周过去了,昌怀瑾依旧昏迷不醒。
庄妍柔懊恼地用手捂住脸,手指都用力地抠着头发,声音低沉而自责:“以前我根本不明白,你是怎么熬过这些日子的。”
看着病床上昌怀瑾苍白消瘦的脸,他的嘴唇都干裂了,庄妍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“怀瑾,我现在才知道,我以前根本不是个称职的妻子。”
她轻轻握住男人微凉的双手,那双手有些粗糙,声音带着哭腔:“难怪你会后悔和我结婚。”
庄妍柔弯下腰,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去对昌怀瑾的种种苛责。
“你以前穿着得体帅气,我说不喜欢,你就改了。”
“后来你为了家庭和孩子,穿着朴素了些,我却又嫌弃你邋遢。”
庄妍柔说着,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,滴落在昌怀瑾的手上。
“我现在才发现,每次我这么说的时候,你眼中的光彩就少了一分。”
庄妍柔哽咽着,声音带着浓浓的自责。
她紧紧握着昌怀瑾的手,那双手有些冰凉。
“可那时的我,根本没把这当回事。”
直到现在,她亲身经历了昌怀瑾平日里的生活。
才知道那究竟有多不容易。
“原来做一顿饭,要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。”
庄妍柔的眼神里满是懊悔,自责地说道。
“原来哄孩子睡觉、辅导功课这么难。”
“怀瑾,原谅我吧。”
庄妍柔轻轻抚摸着昌怀瑾的脸,深情地说。
“我也是第一次当妻子。”
“等你醒来,我一定会好好待你。”
“以前是我误会你了。”
庄妍柔把脸贴在昌怀瑾的手上,轻声呢喃着。
“只要你能醒来,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。”
医院病房内,庄妍柔坐在男人的病床前。
她的眼神满是懊悔,紧紧握着男人的手。
一遍又一遍地喃喃:“是我不好,我不该那么做。”
“我保证,以后我会好好的。”
然而,回应她的,只有那一抹无声的夕阳。
夕阳轻柔地洒落在她的身上,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无奈。
从医院出来时,天色已近黄昏。
天边的晚霞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,绚烂多彩。
庄妍柔开着车,前往培英小学去接庄元霜放学。
到了学校门口,她刚下车。
就瞧见司霁也站在那里。
司霁的目光在校外四处张望,眼神显得有些焦急。
他明显不是来接孩子的。
庄妍柔本想装作没看见他,低下头准备绕过去。
可司霁眼尖,一下就注意到了她。
他急忙跑了过来,一把抓住庄妍柔的胳膊。
急切地说:“妍柔,等等我!”
“你听我解释,我当时真不是故意那样对元霜的。”
“我就是……”
庄妍柔面无表情,眉头微微皱起。
她用力推开他的手,冷冷道:“松手。”
“司霁,你得注意界限。”
司霁愣了一下,心中有些诧异。
他没想到庄妍柔会这么强硬。
庄妍柔从未这样直呼过他的名字。
他知道,她是真的生气了。
司霁赶忙说道:“妍柔,别生我的气了。”
“都过去这么久了。”
庄妍柔脸色一沉,打断他:“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。”
就在这时,庄元霜从校门出来。
她一看到庄妍柔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。
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,欢快地跑过来。
可当她看到司霁后,脸色立马变了。
庄元霜的小眉头皱了起来,小声嘀咕:“妈妈,他怎么在这。”
她曾以为司霁对她最好。
可庄妍柔不在时,司霁就像变了个人。
从那以后,她就不想再接近司霁。
庄妍柔冷冷地说:“元霜,上车回家。”
说完,她不再看司霁一眼。
庄元霜乖乖上车,轻轻关上门。
庄妍柔也打开驾驶座车门,准备离开。
司霁看着她,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,很难改变。
但他不甘心,冲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她的腰。
嘶声说:“为什么!”
“你心里明明有我,那天在医院,你都回应我了。”
“你承认了!”
“我好不容易才让昌怀瑾离开你。”
司霁一着急,说出了不该说的话。
“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?”
“你说什么?”
庄妍柔身体瞬间僵硬,脸色更加阴沉。
她一点点推开司霁的手,冷冷质问:“司霁,那些诋毁昌怀瑾的话,都是你散播的?”
司霁脸色一白,眼神慌乱,慌了神。
“不是我!”
“妍柔,我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没说!”
庄妍柔转过身,一双冰冷的眼睛紧紧盯着他。
司霁站在她面前,感觉自己的心思都被看穿了。
但他想着她没证据,只要不承认,她也没办法。
于是,他挤出委屈的泪水,说道:“我真没说。”
“妍柔,你是军人,不能冤枉好人!”
庄妍柔皱着眉头,面无表情地说:“别这么叫我。”
“司霁同志,造谣是犯法的,你最好希望这事和你无关。”
说完,庄妍柔不顾司霁苍白的脸色。
直接开门上车,“砰”地关上车门。
司霁急了,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。
拼命敲打车窗,哀求道:“妍柔,你不能这么对我!”
庄妍柔始终没有看他一眼,启动车子,准备离开。
司霁仍不放弃,边敲车窗边喊:“妍柔,你再给我一次机会!”
但庄妍柔心意已决,开车渐渐远去。
只留下司霁在原地绝望地站着。
司霁站在原地,望着车子扬起的尘土渐行渐远。
眼中那刚刚还满是哀求的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他抬手随意地擦去眼角挤出的几滴泪水。
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庄妍柔离去的方向。
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决绝。
他回味着刚才抱住庄妍柔腰肢时那柔软的触感。
心里对家里那个一事无成、长相憨厚老实的妻子愈发不满。
“哼,庄妍柔,守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有什么意义。”
“你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。”
司霁嘴角微扬,眼中的占有欲和那一丝得意的喜悦再也藏不住了。
他之前就听闻了昌怀瑾的事情。
心里一直在暗自祈祷,祈祷这人最好永远都别醒过来。
如此一来,庄妍柔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了。
想到这儿,司霁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。
那笑容里满是算计,全然不顾旁人投来的异样目光。
他双手插兜,大摇大摆地往家走去,脚步都带着几分轻快。
军属大院里,庄元霜从车上缓缓下来。
她一路上都低着头,脑袋垂得很低很低。
整个人沉默不语,气氛显得格外压抑。
她的肩膀微微耷拉着,显得格外消沉。
庄妍柔忍不住好奇,轻声问道:“元霜,发生什么事了?”
庄元霜把书包往旁边用力一扔,书包“砰”的一声砸在地上。
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车后看到的那一幕。
那画面像针一样扎在她心里,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。
堵得她难受极了,呼吸都有些不畅。
她曾经觉得司霁既英俊又和善。
在她心里,司霁比昌怀瑾更适合当自己的父亲。
可经历了这些事,她的想法彻底改变了。
庄元霜抬起头,眼神坚定,鼓起勇气说道:“妈妈,我不想让司叔叔当我爸爸,你能不能不和他在一起啊?”
庄妍柔先是一愣,眼睛瞬间瞪大。
她本能地回道:“我什么时候……”
话到嘴边,她又低下了头。
她的脸微微泛红,带着一丝尴尬。
连庄元霜都有这样的想法,她这才意识到。
自己以前对司霁的那些关心,在外人眼里肯定产生了不少误解。
难怪昌怀瑾后来总是因为司霁的事儿跟她生气。
她还一直以为他是在无理取闹。
其实她和昌怀瑾结婚后,就再也没和司霁有过超出同事的关系。
庄妍柔看着庄元霜,嘴唇紧闭,严肃地说道:“你要记住,你的爸爸只有昌怀瑾,其他人都不是。”
庄元霜听着,眼睛渐渐湿润了。
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随时都可能落下来。
她靠在庄妍柔的肩膀上,声音带着哭腔,轻声说:“我想爸爸了。”
庄妍柔呼吸一紧,胸脯微微起伏。
她的眼神微微闪烁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
她的睫毛轻轻颤动,像是在掩饰内心的情绪。
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?
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思念的煎熬。
想听昌怀瑾说一句话都成了奢望。
第二天一早,庄妍柔送走庄元霜后。
她快速坐进车里,发动引擎,开车直奔医院。
到了医院,她一眼就发现昌怀瑾的病房外聚集了研究所的众人。
大家围在一起,交头接耳,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。
杨所长一看到她,立刻压抑着兴奋,快步走过来说道:“庄同志,昌同志醒过来了!”
杨所长紧紧握住庄妍柔的手,感激地说:“多亏了你啊,在我们都觉得他没救了的时候,你一直坚持着。”
庄妍柔那颗长久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。
惊喜和担忧在心里交织,她的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。
但此刻,她最想见昌怀瑾的渴望,远远超过了其他所有的情绪。
她刚要往病房里走,杨所长立刻伸手拦住她,说道:“医生正在里面检查呢,你先等一下再进去。”
庄妍柔逐渐冷静下来,她深吸一口气。
眼睛紧紧盯着病房的门,双手紧紧握拳。
直到医生允许她进去,紧张感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。
她的手心冒出了冷汗,脚步有些迟疑。
她走进病房,正好对上昌怀瑾那双平静的眼睛。
她的心跳瞬间停止,仿佛时间都凝固了。
却听到昌怀瑾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缓缓响起。
虽然声音很轻,但却异常坚定:“庄妍柔,我要和你离婚。”
庄妍柔的大脑仿佛被炸开了一般。
她的身体猛地一震,眼睛瞪得大大的。
她愣了好一会儿,才反应过来。
她不敢相信地问道:“你说什么?”
她怎么也没想到,昌怀瑾醒来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,竟然是要离开她!
站在病房外,众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
大家的脸上都满是疑惑不解,纷纷交头接耳。
“这是咋回事啊?”
“他们俩看着感情挺好的呀。”
回想起当时昌怀瑾倒在研究所门口时,庄妍柔那失魂落魄、六神无主的模样。
怎么看都不像是不爱他。
可要是他们真心相爱,昌怀瑾又怎会一见到妻子,就冷冰冰地提出离婚呢?
杨所长干笑着,打破沉默:“你们这是咋回事呀?”
庄妍柔压抑着心中的焦急,抢先说道:“他在赌气呢。”
昌怀瑾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,声音不带一丝波澜:“我是认真的。”
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。
庄妍柔死死地盯着昌怀瑾的眼睛。
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急切,仿佛要把他的心看穿。
想从中找到一丝曾经的爱意。
然而,那双眼眸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。
没有愤怒,没有怨恨,更没有丝毫的爱与不舍。
经历了这场生死考验,庄妍柔的心反而渐渐平静下来。
可她的内心深处,却涌起一股不安。
她宁愿昌怀瑾对她大发雷霆,狠狠责怪她这些年让他吃尽了苦头。
但现实却如此残酷。
杨所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剑拔弩张。
他的眼神有些躲闪,提着慰问品,匆匆说道:“你们年轻人的事儿,自己解决吧。”
说完,便快步离开了。
他本想劝几句缓和气氛的话。
可一想到庄妍柔过去对昌怀瑾的无端质疑,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。
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。
庄妍柔缓缓走到床边。
她的脚步很慢很慢,像拖着千斤重担。
像过去无数次那样,轻轻坐下。
她的手轻轻搭在床边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:“怀瑾,过去是我错了。”
“我会和司霁彻底断绝关系,以后再也不往来。”
“我们能回到从前的,不,会比从前更好。”
“我保证,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。”
庄妍柔紧紧盯着昌怀瑾,
她的眼神中满是期待,
那期待仿佛是暗夜中闪烁的星火,
渴望能重新点燃两人之间的爱火。
然而,昌怀瑾的面容却没有丝毫变化,
他的表情就像一潭平静的湖水,
没有泛起一丝涟漪。
庄妍柔心中一阵酸楚,
那酸楚如同酸涩的柠檬汁,
在心头蔓延开来。
她低下头,
嘴唇微微颤抖着,
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:“元霜也特别想你,
她知道自己错了,
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。”
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
那双手就像两片轻柔的羽毛,
带着一丝胆怯和试探。
第一次如此轻柔地握住昌怀瑾的手,
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:“是我醒悟得太晚,
现在才看清自己对你的感情。
怀瑾,我们重新开始,好不好?”
“不能。”昌怀瑾的回答简洁而决绝,
那声音就像一把锋利的刀,
瞬间斩断了庄妍柔所有的幻想。
她眼睁睁看着昌怀瑾一点点抽回手,
仿佛自己的心也被一点点撕裂,
每一丝疼痛都清晰地传遍全身。
两世的经历,
早已消磨掉昌怀瑾对她所有的爱意,
他不想再重蹈覆辙。
看着庄妍柔震惊又受伤的表情,
昌怀瑾的心却毫无波澜,
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,
不为所动。
庄妍柔急忙解释:“怀瑾,
那些诋毁你的流言,
真不是我……”
“是不是你,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昌怀瑾打断她,
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,
那坚定就像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。
“如果你曾经真心对我,
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。
我不想和你重新开始,
也不只是因为这些事。”
昌怀瑾闭上眼睛,
疲惫地说。
庄妍柔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,
说不出,也咽不下,
就像一块卡在喉咙的鱼刺,
难受至极。
许久,
直到昌怀瑾均匀的呼吸声传来,
她才慢慢站起身。
看着昌怀瑾安静的睡颜,
庄妍柔眼神坚定:“昌怀瑾,
你是独一无二的,
我不会放手。”
天色尚早,
庄妍柔离开了医院。
当夕阳的余晖洒在部队基地时,
那余晖就像一层金色的薄纱,
轻轻地覆盖在基地上。
庄妍柔带着几分疲惫与沉思,
缓缓离开了这里。
这一天,
部队里那些被她狠狠训练过的士兵们,
各个都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,
那痛苦的回忆,
他们恨不得立刻从脑海里抹去。
他们私下里小声嘀咕着:
“今天这训练,简直要了命了。”
“是啊,庄教官太严厉了。”
接回庄元霜后,
两人回到了军属大院。
庄妍柔难得地主动开口,
声音带着一丝温柔:“元霜,
你想不想去见爸爸?”
庄元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,
那眼睛就像两颗明亮的星星,
闪烁着喜悦的光芒。
她毫不犹豫地点头,
脆生生地说:“想!
我好想爸爸啊!”
她努力回忆着,
自从昌怀瑾离开后,
日子就像被打乱的拼图,
她实在记不清自己多久没见到爸爸了。
从小到大,
她和昌怀瑾就像粘在一起的糖块,
几乎没分开过这么久。
这几天,
庄妍柔的情绪明显低落,
庄元霜乖巧得像只小兔子,
既不敢多问,也不敢调皮捣蛋。
她心里想着:“妈妈心情不好,
我可不能再惹她生气了。”
昌怀瑾虽然对她要求严格,
但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。
而庄妍柔训练时,
那威严的气势,
就像一座大山,
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所以,面对这个不太熟悉的母亲,
庄元霜心里满是尊敬和害怕。
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庄妍柔的衣角,
轻声问:“妈妈,
我们什么时候去见爸爸呀?”
庄妍柔沉默了一会儿,
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,
那动作就像春风拂过花朵,
轻柔而温暖。
说:“明天。”
回到家,
庄妍柔走进房间,
目光落在桌上那张离婚报告上。
这报告她看了无数遍,
每看一次,
心里就像被重锤敲击一次。
却始终没签字,也没上交。
她心里乱糟糟的,
就像一团缠在一起的线,
怎么也理不清。
她知道自己错了,
也愿意改正,
更想和昌怀瑾解释清楚所有的误会。
可昌怀瑾似乎铁了心要离婚,
甚至连亲生女儿都能放弃。
她自言自语道:“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呢?”
这时,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角落里有一抹红色。
她走过去,
伸手拿起来,
发现是自己写日记的本子。
曾经,
写日记是她每天必做的事,
可后来事情太多,
就渐渐把这事儿忘了。
庄妍柔轻轻翻开一页,
里面的字句稀稀拉拉,
每一句都提到了昌怀瑾。
从他们第一次见面,
到结婚后的每一天,
从最初简单的几笔,
到后来写满一页。
她翻页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,
原来,
昌怀瑾不知不觉中已经填满了她的生活和内心。
突然,她的手停住了,
目光定在那被泪水模糊的字迹上。
那是她决定和司霁断绝关系时写下的话。
可这滴模糊字迹的泪,是谁的呢?
她很少为昌怀瑾流泪,
除了他,她想不出别人。
几乎在想到这一点的瞬间,
庄妍柔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,
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她仿佛看到当初那把刺进昌怀瑾心里的刀,
现在又狠狠刺进了自己的身体。
“早知道会这样,
我就不写那段话了!”
庄妍柔愤怒地低吼,
一把将那页纸撕得粉碎,
低下头,眼眶滚烫。
悔恨就像无尽的黑夜,
漫长而煎熬。
昌怀瑾再次醒来时,
已经是第二天中午。
他感觉自己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,
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清晰。
看到病房里没有庄妍柔的身影,
他暗暗松了一口气。
其实,在失去意识之前,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。
不过,他还是听到了庄妍柔那焦急万分的呼唤声。
那声音里满是惊恐与担忧,一声声撞击着他混沌的大脑。
他也隐约看到了她惊慌失措跑来的身影。
她跑得很急,脚步踉跄,发丝在风中凌乱地飞舞。
可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和她重新开始了。
过去的种种,就像沉重的枷锁,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这时,一个稚嫩又清脆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:“爸爸!”
昌婉那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。
她穿着可爱的小裙子,眼睛亮晶晶的,手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小饭盒。
紧跟在她身后的是池念。
池念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病房,手里还提着特意为昌怀瑾准备的饭菜。
她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,那笑容温柔又亲切。
无奈地说道:“昌婉这孩子,一路上都念叨着你。”
“我怎么劝都没用,实在拗不过她。”
她身上那淡淡的书墨香,悠悠地飘散开来。
就像一阵轻柔的清风,轻轻拂过,让人心神安宁。
时隔一个半月,昌怀瑾再次见到昌婉。
一时间,竟觉得恍如隔世。
昌婉快速地跑到他床边,小手紧紧地抓住床沿。
趴在床边,瞧见他消瘦的模样。
她的眼眶瞬间就泛红了,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。
带着哭腔说道:“爸爸,你瘦了好多。”
“下次再有危险的事儿,让我替你去。”
“我瞧不得你这么辛苦。”
此时,刚带着庄元霜到医院的庄妍柔,恰好目睹了这一幕。
她的脚步顿了一下,眼神变得复杂起来。
缓缓握紧手中装着午饭的纸袋,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眼神变得阴鸷深沉,仿佛藏着无尽的怒火。
庄元霜紧紧揪着她的衣袖,眼眶也跟着湿润了。
哽咽着问道:“妈妈,爸爸真的不要我们了吗?”
庄妍柔脸色铁青,咬了咬牙。
冷冷地吐出俩字:“不会。”
她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。
那定是他普通朋友带昌婉来看望他罢了。
可昌怀瑾压根没注意到病房外的两人。
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面前白嫩似玉的昌婉身上。
看着昌婉可爱的模样,便知池念把她照料得极好。
伸手轻抚她柔软的发丝,那发丝顺滑如丝。
温柔地回应:“好,不过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,就是跟着你池阿姨好好学习!”
他捧着昌婉的小脸,那小脸粉嘟嘟的。
又问道:“没给你池阿姨添乱吧?”
昌婉歪着头,含糊地说道:“没呢。”
“爸爸你放心,池阿姨还夸我啦。”
说着,她像献宝似的拿出带来的饭菜。
兴奋地说道:“这是我和池阿姨一起做的。”
“她说爸爸肯定爱吃!”
昌怀瑾一瞧,是他最爱吃的鸡蛋羹。
上面零星点缀着肉沫和葱花,色泽诱人。
他抬眼看向池念,却见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视线。
解释道:“你身体还没恢复,不能吃寒凉辛辣的。”
“我想来想去,就这道菜清淡,你又爱吃。”
昌怀瑾心里有些纳闷。
不知她何时把自己的喜好记得这般清楚。
池念又看他一眼,补充道:“这菜主要是我指点,昌婉做的。”
“你尝尝。”
昌怀瑾在昌婉期待的目光下尝了一口。
鸡蛋嫩滑无比,肉沫点缀其中,鲜香的味道在口中散开。
他的眼睛登时一亮,夸赞道:“好吃,你太牛啦!”
昌婉害羞地挠挠头,耳朵红透。
就像两个可爱的小草莓。
池念看着,嘴角微微上扬。
那笑容里满是欣慰。
没待多久,昌怀瑾吃完蛋羹。
他们便开始收拾准备告辞。
池念临走前又叮嘱:“你还没完全好,记得早点休息。”
“我们明天再来。”
他们离开时,正好碰上庄妍柔和她女儿。
池念跟她们不熟,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。
庄妍柔面无表情,可眼神里满是对池念的警惕与敌意。
那眼神就像冰冷的箭,直直地射向池念。
池念看在眼里,却毫不在意。
只是淡淡地笑了笑。
昌婉和庄元霜一见面,气氛瞬间紧张起来。
昌婉双手握拳,小脸涨得通红,怒目而视:“你来干什么!”
庄元霜也不甘示弱,双手叉腰,尖声说道:“这又不是你家,我想来就来!”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互不相让。
最后被池念和庄妍柔各自拉走。
昌怀瑾对这一幕浑然不知。
看到庄妍柔进来手里拿着午饭,他平静地说道:“不好意思,我吃过了。”
那疏远的称呼和拒绝的话语,如刀割般让庄妍柔心痛。
她的身子微微一颤,眼中闪过一丝痛苦。
庄元霜见昌怀瑾目光没落在自己身上,差点哭出来。
她委屈地嘟着嘴,眼眶里蓄满了泪水。
庄妍柔皱皱眉,强压心中的不悦。
尽量温和地问道:“刚才那人是谁,以前没听你说过。”
昌怀瑾抬头,表情复杂,语气平淡地说道:“她是我在国外认识多年的朋友。”
看到庄妍柔眼中莫名的情绪,昌怀瑾嘴角泛起嘲讽。
问道:“你不高兴?”
庄妍柔紧闭双唇,沉默不语。
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纸袋。
昌怀瑾继续说道:“她是很厉害的文物修复师。”
“双手救过无数国家文物。”
庄妍柔眼神瞬间锐利起来,质问道:“你很了解她?”
昌怀瑾微微一笑,说道:“我很敬佩她。”
昌怀瑾的话,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,直直刺痛了庄妍柔的心。
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毫无血色。
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。
“别说了。”庄妍柔声音低沉,仿佛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。
她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纸袋,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纸袋被捏得沙沙作响,试图以此来掩盖内心的不安。
昌怀瑾看着她这副模样,突然冷笑一声:“你这患得患失的样子,和以前的我简直一模一样。”
庄妍柔被他眼中的嘲讽刺痛,愣了一下。
忙问道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话刚出口,她便明白了。
昌怀瑾故意这么说,就是想看她为情所困的笑话。
“你是想气我,对不对?”
庄妍柔紧紧咬着嘴唇,那嘴唇都快被咬出了血,眼中满是倔强,直直地盯着昌怀瑾。
昌怀瑾无所谓地耸耸肩,似笑非笑地看着她,问道:“难道我说错了?你现在这副模样,不就和我当初因为司霁和你争执时一模一样吗?”
庄妍柔一下子愣住了,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地涌来。
那时,昌怀瑾不止一次因为司霁和她争吵。
他皱着眉头,眼神中满是在乎,紧紧追问她和司霁的关系:“你和元霜,不是都更愿意亲近司霁吗?”
他当时的表情,痛苦又绝望,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可她呢?只觉得他不懂事。
她冷冷地看着他,语气生硬地说:“你说这样的话,是在诋毁一个无辜同志的名声。”
“我一直以为,我和司霁只是同志关系,没对不起你。”
庄妍柔眼眶泛红,声音颤抖,带着一丝委屈,“没想到,在你心里,我早已偏向了外人。”
昌怀瑾沉默不语,眼神有些复杂。
他的目光在庄妍柔脸上游移,似乎在思索着什么。
庄妍柔自嘲地笑了笑,那笑容里满是苦涩:“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你当时的感受了,不甘心,却又无能为力。”
“至少你还没真的喜欢上别人,我们也没离婚。”
庄妍柔深吸一口气,胸脯起伏着,像是给自己打气,“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这些事。”
“那现在,你满意了吗?”
庄妍柔看着他,眼中带着一丝期待,声音轻柔地问,“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,也挺好。”
昌怀瑾微微一怔,眼神却没有丝毫缓和。
他依旧沉默着,许久之后,才缓缓开口:“庄妍柔,那份离婚报告,你什么时候同意交上去?”
庄妍柔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,指甲几乎嵌进肉里,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。
过了好一会儿,才传来她沙哑的声音:“离婚的事,我不同意。”
“如果不能和你离婚,那我宁愿死。”
昌怀瑾的声音平静而决绝,他的眼神坚定,没有一丝犹豫。
庄妍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,心跳仿佛停止,脸上满是震惊。
“为什么?”她声音颤抖,眼眶瞬间红透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这时,庄元霜听到动静,哭着跑了过来。
她一边跑,一边抹着眼泪,嘴里还喊着:“爸爸,妈妈!”
她扑到昌怀瑾的病床前,趴在他腿上,眼泪汪汪地哭求:“爸爸,我知道错了,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,你不要和妈妈离婚,好不好?”
庄妍柔看着崩溃的女儿,泪水夺眶而出。
她想起曾经幸福的家,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,心中满是痛苦。
“曾经幸福的家,怎么就变成了这样?”她喃喃自语。
“没有爱的婚姻,就像死寂的坟墓。”
昌怀瑾目光望向窗外,语气平静,眼神有些空洞,“若不能解脱,我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?”
窗外,蔚蓝的天空中,白云悠悠地飘荡着,像是一朵朵棉花糖。
几只鸽子自由地飞翔着,时而高飞,时而低掠。
庄元霜哭得泣不成声,泪水在脸颊肆意流淌,小脸上满是泪痕。
昌怀瑾却好似铁石心肠,眉头紧锁,索性合上双眼,将那哭声隔绝在外。
庄妍柔见状,心中憋着一股无名怒火。
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,心想:他竟然不惜以生命冒险,也要和她分开!
她情绪翻涌许久,嘴唇颤抖,最终只挤出一个“行”字。
她曾放了太多狠话,如今不想再用伤人的话,把昌怀瑾越推越远。
次日,庄妍柔去递交离婚协议。
她每走一步,都像是踩在棉花上,沉重而无力,脚步拖沓。
领导看着协议,犹豫片刻,皱着眉头,开口道:“你们俩看着感情挺好的,咋就走到这一步了?”
庄妍柔张了张嘴,却无言以对。
她的嘴唇动了动,想说些什么,却又说不出来。
她紧紧握着离婚协议,那纸都被她握得皱巴巴的。
她走出办公室,寒风如刀,直直刺进她空荡荡的心,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三天后,昌怀瑾出院。
研究所同事们围在他身边,热闹非凡,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。
“昌工,你可算出院了!”
“昌工,身体咋样了?”
他被簇拥在中间,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。
庄妍柔的车静静停在对面树下。
她坐在车里,眼神痴痴地望着,心乱如麻,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。
昌怀瑾笑着感谢同事们:“谢谢大家,让你们费心了。”
这时,池念带着昌婉走来。
昌婉老远就挥手,脆生生地喊:“爸爸,我们接你回家!”
她身姿苗条,面容温柔,和庄妍柔的英气截然不同。
同事们面面相觑,有些惊讶,小声议论着。
有同事忍不住问:“昌工,你出院咋不是庄团长来接?当时你生死未卜,庄团长可着急坏了。”
昌怀瑾微微一笑,平静地说:“我们已经离婚了。”
“真离了?”众人一脸惊讶,纷纷瞪大了眼睛。
毕竟庄妍柔年轻有为,能力出众,除了工作忙,没啥缺点。
可昌怀瑾说离就离了。
昌怀瑾点点头,淡淡地说:“没别的原因,就是感情不合。”
同事们不好再追问,都识趣地闭上了嘴。
池念走到昌怀瑾身边,声音冷淡却带着温柔:“早上工作耽搁了会儿,没迟到吧?”
昌婉拉着昌怀瑾的手,急切地说:“爸爸,快回家,池阿姨做了好多好吃的!”
昌怀瑾捏了捏昌婉的脸,笑着答应着:“好,咱们回家。其实不用这么麻烦,随便吃点就行。”
池念笑着说:“就多做了一两道菜,庆祝你出院。”
三人走在阳光下,影子渐渐拉长。
庄妍柔静静地坐在车里,
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他们,
搭在方向盘上的手,不自觉地慢慢握紧,
指尖渐渐泛白,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与痛苦。
曾经啊,在那些闲暇的时光里,
庄妍柔总会和昌怀瑾父女一同,
在饭后悠然地散步。
那时的日子,平淡又寻常,
她从未想过,如今回忆起来,
竟恍如隔世一般。
昌怀瑾,已不再是她身边的爱人。
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,
庄妍柔依旧木讷地呆立在原地,
眼神空洞,仿佛灵魂都被抽离。
许久,她都回不过神来。
夜幕悄然降临,
她才缓缓地回到那个军人家庭的院子。
这是熟悉的家,
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,
那种缺失感,萦绕在心头。
她静静地凝视着庄元霜紧闭的房门,
自从从医院回来,
这孩子就把自己关在屋里,
除了吃饭的时候出来,
一声不吭,仿佛把自己封闭在了另一个世界。
庄妍柔本就不善言辞,
面对闹脾气的庄元霜,
她站在房门前,嘴唇动了动,
想要说些什么,却始终没说出一句话。
母女俩之间,仿佛永远隔着那扇紧闭的门。
第二天是周末,不用送庄元霜去学校。
庄妍柔瞥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房门,
然后径直前往部队。
训练场上,一名士兵匆匆走到她身边,
“啪”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,
大声报告:“报告团长,门口有个男士说有急事要见您!”
“男士?”庄妍柔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
下意识地以为是昌怀瑾出了事。
她表面上努力保持镇定,
可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了,
心里满是担忧。
等她赶到门口,看到的却是司霁。
庄妍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,
语气也变得冷淡起来:“有什么事?”
司霁突然冲过来,紧紧抱住庄妍柔,
哭得声嘶力竭:“妍柔,求求你再帮我一次吧!
我老婆联合她那些坏亲戚把我赶出来了,
我现在无家可归啊!”
庄妍柔眉头紧皱,满脸厌恶,
用力推开司霁,严肃地说:“司霁同志,这里是部队,注意影响!”
司霁可怜巴巴地说:“我实在没办法了,我只有你能帮我了。”
部队门口,漂亮的女军官本就引人注目,
旁边还有个哭得凄惨的男士。
围观的人立刻开始窃窃私语,
大家都在脑补着各种狗血剧情。
庄妍柔不为所动,语气依旧疏离:“这件事你应该找公安同志解决。”
看着曾经的初恋,庄妍柔心中已毫无波澜。
上次的谣言事件,她事后调查过,
可最初传谣言的人已无从查起。
当时知道她和昌怀瑾情况的人不多,
司霁恰好是其中之一。
如今再面对他,心境已截然不同。
“如果你暂时没地方住……”庄妍柔缓缓开口。
司霁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充满了期待。
庄妍柔接着说:“如果你真的无处可去,
我可以给你些钱和票,你先找个地方住。”
毕竟穿着军装,若司霁真有困难,
她也不是见死不救。
只是除了钱和票,她给不了其他。
可司霁想要的远不止这些,
他盯着庄妍柔,像是下了很大决心:“我不要你的钱和票,我只要你!”
“你还不明白吗,妍柔?我一直想要的只有你!”
这话一出,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,
还夹杂着各种议论。
人群中,突然有人小声嘀咕起来:“不对啊,庄团长不是早就有爱人了吗?听说孩子都上小学啦。”
庄妍柔还没来得及回应,
司霁就迫不及待地接上话:“妍柔,如果当初你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嫁给昌怀瑾,现在站在你身边的人,肯定是我。”
他眼神炽热,语气急切:“可现在你和他已经离了婚,妍柔,人生那么长,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……”
“够了!别说了!”庄妍柔沉声打断他,脸色阴沉下来。
原本她只是皱着眉,冷冷地看着司霁,
但一提到昌怀瑾,她的眼神瞬间多了一丝怒意。
这时,人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。
“原来庄团长是不得已才嫁人啊,真是可惜了。”
“之前就听说过,好像是她爱人拆散了她的初恋……”
庄妍柔垂眸,冷冷地盯着司霁,
黑色的眸子里寒光闪烁:“我嫁给他,是心甘情愿的。
我们结婚是自愿,离婚也是自愿。
他从来没有拆散过任何人。”
她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。
周围的讨论声戛然而止,人们纷纷散去。
司霁心里明白,庄妍柔这是在维护昌怀瑾的名声。
他紧握着衣角,抬头看向庄妍柔,
却一下子撞进她那双锐利冰冷的眼睛里,
仿佛心底的秘密都被看穿了。
“以后,别再说这些有损怀瑾名誉的话。”庄妍柔冷淡地说道。
“咱们相识这么久,要是你手头紧,尽管找我。但别的忙,我帮不了。”
“没事的话,就请离开吧。”
说完,庄妍柔轻轻跺了跺脚,莲步轻移,转身就要走。
司霁见状,急忙一个箭步上前,伸手拉住她的衣袖,急切地问道:“昌怀瑾的事,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吗?”
庄妍柔脚步猛地一顿,像是被定住了一般。
就在这时,耳边传来司霁那讥讽的声音:“你为了昌怀瑾这么对我,可他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,还跟别的女人混在一起!”
庄妍柔的脸色瞬间僵住,原本粉嫩的脸颊变得煞白,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。
她轻轻抽回被司霁拉住的手,下巴紧绷着,面无表情地说道:“我和他已经离婚,他的选择,是他的权利。”
虽然她语气冷淡,像是毫不在意,但她紧握的双手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。
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昌怀瑾和别的女人并肩而行的画面,那画面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,一下一下地割着她的心,她的心像被虫蚁啃噬一般难受。
庄妍柔冷冷地盯着司霁,目光中带着一丝警告,提醒道:“司霁,先管好你自己的生活,别总盯着别人。”
说完,她头也不回地走了,那决绝的背影,仿佛在宣告着她的坚强。
司霁望着她的背影,眼中的阴霾越来越浓,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怨恨,对昌怀瑾的怨恨也更深了。
嫉妒的种子,在他心里疯狂生长,就像野草一般,肆意蔓延。
另一边,昌怀瑾看着桌上精心准备的午餐。
那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,摆放得整整齐齐,散发着诱人的香气,他心中的空缺渐渐被填满。
出院以来,池念做的每道菜都清淡营养,每一口都恰到好处,合他的口味。
“池念,辛苦你了。”昌怀瑾感激地说,眼神中满是谢意。
池念笑着给昌婉夹菜,温柔地说:“这不算什么,你刚出院,得多吃点好的补补。”
昌怀瑾微微低头,脸有些微红,轻声说:“谢谢你。”
池念坐在窗边的工作台前,阳光洒在她身上,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。
她眼睫轻轻颤动,像蝴蝶的翅膀一般,盯着古籍,没有多言,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。
餐后,昌怀瑾撸起袖子,露出结实的手臂,主动道:“池念,这洗碗的活儿交给我。”
昌婉也在一旁蹦蹦跶跶着,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,喊道:“我帮爸爸一起!”
池念看着厨房里一大一小忙碌的身影,嘴角不自觉上扬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
她转身坐在工作台前,继续修复昨天未完成的古籍。
她这住所是独立房子,带个小院,院子里种着一些花草,为方便工作,工作室就设在家里。
她一边小心翼翼分离粘连的古书页,动作轻柔而熟练,一边留意着厨房动静。
只听昌怀瑾轻声问昌婉:“婉婉,你现在是更想留在池阿姨家,还是跟爸爸回去?”
昌婉停下手中动作,一脸不解,眼睛睁得大大的,问道:“爸爸,你要离开吗?”
她低下头,轻咬嘴唇,像是在思考着什么,小声嘟囔:“我觉得这里比大院和研究所舒服多了。”
昌怀瑾沉默片刻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,轻声说:“我们在这儿打扰太久啦。”
池念坐在工作台前,手中剪裁刀猛地一顿,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,目光瞬间黯淡。
昌怀瑾接着说:“当初爸爸出差,没办法才把你留这儿。但现在爸爸再留下,对池阿姨不好。”
他垂下眼睛,满是愧疚,觉得自己给池念添了不少麻烦,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。
昌婉懂事地点点头,乖巧地说:“我都听爸爸的,爸爸在哪,我就在哪。”
突然,厨房外传来池念一声轻呼。
昌怀瑾立刻关掉水龙头,水“哗”的一声停了下来,大声问:“池念,你怎么了?”
池念那边传来慌乱声响,她着急地说道:“没事没事。”
可昌婉已经跑过去,像一只小猎豹一样迅速,大声惊呼:“爸爸,池阿姨受伤了!”
昌怀瑾立刻放下碗,快步走过去,脚步匆匆。
只见池念左手掌心划破,鲜血正不断地流出来,地上有不少血,已被匆忙擦去,只剩一点几乎看不见的血迹。
“怎么弄的?”昌怀瑾急忙扯了几张纸,递给她,着急地问:“家里有止血纱布吗?”
池念指了指旁边抽屉,目光躲闪,不敢看昌怀瑾的眼睛,低声说:“刚才不小心划到了,一会儿就好。”
昌怀瑾拉开抽屉的手停顿一下,但没多想,拿了纱布就帮她包扎止血。
伤口不深,但很长,那道口子看起来就疼。
池念看着低头专注为她包扎的昌怀瑾,目光自然又克制地落在他身上,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。
一旁的昌婉轻轻拉了拉昌怀瑾衣角,眼中满是不舍,可怜巴巴地说:“爸爸,我们能不能就留在池阿姨家,不走了?”
池念看了眼昌婉,又看向昌怀瑾,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,问道:“你们要走了吗?”
昌怀瑾低着头,看不清表情,显然还在犹豫,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纱布。
池念垂下眼睛,看着受伤的左手,可怜巴巴地说:“我现在手受伤了,一个人做饭都不方便。你要是过意不去,就来帮我打打下手。”
昌怀瑾为她包扎好伤口,叹了口气,无奈地说:“好吧。”
池念心里明白,手伤一好,昌怀瑾就会离开。
可连着几天,手伤就像故意跟她作对,不见好转。
昌怀瑾心里犯起嘀咕,忍不住对池念说:“池念,你可是顶尖文物修复专家,怎么会这么容易伤到自己?”
此刻,昌怀瑾内心的猜测愈发笃定。
某个闲适的下午,阳光慵懒地洒在房间里。
他轻柔且专注地为池念换完药,目光认真地落在她的双手上,突然说道:“池念,你的双手宛如稀世珍宝,价值连城,以后可别再伤害自己了。”
池念原本平静无波的表情,瞬间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僵住。
她呆呆地凝视着昌怀瑾那双眼睛,那双眼清澈得仿佛一汪清泉,好似能轻易看穿人心。
一丝尴尬如同闪电般,飞快地从她脸上掠过。
她慌乱地垂下眼帘,就像生怕别人发现她的秘密一样,试图掩去眼中那抹自嘲。
然后,她轻声地,又带着些愧疚地道歉:“对不起。”
昌怀瑾微微皱起了眉头,脸上露出试探的神情,问道:“你是不是不想昌婉离开呀?”
池念微微一愣,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,在舌尖打了个转,最终只化作轻轻的一声:“嗯。”
昌怀瑾紧绷的表情渐渐放松了一些,嘴角慢慢勾起一丝温暖的微笑,调侃道:“你也是,跟我说一声不就成了嘛。”
他接着又说:“昌婉要是能留在你这儿,她指定乐疯了。”
池念突然抬起头,眼中隐约流露出一丝期待的光芒,小心翼翼地问:“那你呢?”
其实,她真正想要留下的,是昌怀瑾。
昌怀瑾呼吸一紧,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在这一刻放慢了流动的速度。
池念回过神来,正想开口解释,昌怀瑾却笑着说:“昌婉能在你身边学习,我打心眼里高兴。”
池念这才意识到,昌怀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误解了她的意思。
她没有继续解释,只是淡淡地说:“是吗?那就好。”
昌怀瑾看到池念脸上那抹落寞的神情,心里莫名地有些波动,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石子。
接下来的两天,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,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。
昌怀瑾实在压不住心中那异样的情绪,索性一头扎进工作里,就像一只钻进洞穴的野兽。
第二天,昌怀瑾从研究所下班。
一辆白色桑塔纳静静地停在路边,像是在默默等待着主人。
池念靠在车旁,时不时低头看看手表,那模样引得不少人驻足议论。
有人小声说:“这姑娘在等谁呢?”
另一个人回答:“谁知道呢,说不定是等男朋友。”
她一抬头,就看到昌怀瑾从门口走出来。
池念快步走上前,脸上堆满了笑容,说:“我来接你啦,今天别做饭了,出去吃咋样?”
话音刚落,昌怀瑾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如鹰,就像看到猎物的猎手。
他迅速伸手揽住池念的腰,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。
一把将她拉进怀里,池念还没反应过来,就紧紧贴在了昌怀瑾坚实的胸膛上。
紧接着,一辆自行车从她身后飞驰而过,带起一阵风,那风仿佛都带着自行车的急切。
骑车的人远远地喊了一句:“不好意思!我赶时间!”
池念愣住了,大脑一片空白。
头顶传来昌怀瑾关切的声音:“没事吧?”
那清冷而低沉的声音,就像一把小锤子,让池念的心猛地一跳。
她猛地抬头,两人的目光交汇,昌怀瑾的呼吸都停了一瞬。
回过神来,池念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红了,就像熟透的苹果。
昌怀瑾赶紧放开她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:“不好意思,我太急了。”
池念慌乱地摆摆手,连忙说道:“没事。”
昌怀瑾的目光落在池念那明艳动人的脸上,心中不禁一阵悸动,就像有只小鹿在乱撞。
池念似乎在掩饰什么,连忙转过头去,主动转移话题:“走吧,别让昌婉等太久。”
昌怀瑾点头,刚迈出一步,手腕却被人紧紧抓住。
他回头,就看到了庄妍柔那双愤怒得发红的眼睛,那眼睛就像燃烧的火焰。
“昌怀瑾,你刚和我离婚,怎么就能和别人在一起?”庄妍柔质问道,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质问。
“庄团长,请你放手。”昌怀瑾挣脱她的手,语气冷淡,没有一丝温度。
庄妍柔心中一痛,就像被刀割了一下,立刻松开了手,声音沙哑地说:“怀瑾,离婚的事,我们可以再谈谈。”
这几天,庄妍柔无论睁眼还是闭眼,脑海中都是昌怀瑾和别人欢笑的画面。
自从和昌怀瑾因为司霁的事情吵架后,她就再也没在昌怀瑾脸上看到过笑容。
尽管她不断在心底说服自己,就像之前告诫司霁时那般,可她的心,还是不由自主地牵挂着昌怀瑾。
“庄团长,怀瑾既然已经和你离了婚,往后他怎么选择,那是他的自由。”池念莲步轻移,上前一步,稳稳挡在昌怀瑾身前,语气不卑不亢。
不远处,几个同事听到动静,纷纷回头。
其中一个同事眼睛瞪得老大,嘴巴张得都能塞进一个鸡蛋,差点惊掉了下巴,喊道:“这啥情况?俩美女争昌怀瑾呢?”
另一个同事点头道:“也正常,昌怀瑾性格好,能力又强,我都喜欢和他待一块儿,更别说女的了。”
可夹在中间的昌怀瑾,哪有他们这般轻松。
庄妍柔敏锐地捕捉到池念话里的火药味,两人目光交汇,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敌意,就像两头猛兽在对峙。
“她说得没错,庄团长,咱们之间没啥好谈的了。”昌怀瑾神色平静,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,心底却如古井无波。
回想起往昔,那些曾以为的和谐时光,此刻竟变得无比讽刺。
被以爱之名欺骗了一辈子,谁能好受?
而他,就是那个傻了一辈子还心甘情愿的人。
老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,他怎会再犯同样的错。
只是他实在想不通,结婚时庄妍柔对他冷若冰霜,离婚后却又这般纠缠不休。
庄妍柔紧紧盯着昌怀瑾,看着他那平静如水、波澜不惊的眼神,她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瞬间就明白他并非是在赌气。
她的目光缓缓转向池念,声音瞬间变得冰冷,质问道:“是因为她吗?”
昌怀瑾眉头微微皱起,语气认真地说道:“离婚是咱俩之间的事儿,和别人没有关系。”
他把关系分得清清楚楚,心里只想把池念和这摊浑水隔离开来。
可庄妍柔却觉得他这是在维护池念,眼神变得愈发深沉,仿佛藏着无尽的情绪。
池念眼中闪过一丝黯淡,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,轻声说道:“没事的话,我们先走了。”
说完,她便伸出手,想要拉着昌怀瑾离开。
庄妍柔下意识地跨前一步,挡在了两人的去路前,眼神凌厉得像刀子一样。
不过,当她的目光落在昌怀瑾身上时,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软了几分,急切地说道:“既然这样,把问题说清楚不行吗?”
昌怀瑾心里十分明白,他们之间的问题,哪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。
多年的冷漠疏离,感情的裂痕就像一道深深的沟壑,早已深不见底。
他也不再相信庄妍柔还爱着他,上辈子他死后,头七都还没过,她就嫁给了初恋。
想起这些往事,他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。
他抬头看着庄妍柔,眼中带着讥讽,冷冷地问道:“庄妍柔,你说到底,是舍不得我这个人,还是舍不得家里少了个免费的帮手?”
这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利刃,直直地刺痛了庄妍柔的心。
昌怀瑾对她,爱已经完全消散,信任也荡然无存。
庄妍柔呆立在当场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等她回过神来,昌怀瑾早已钻进车里,车子绝尘而去。
她望着那辆车扬起的尘土,尘土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,眼中满是沉重和失落。
她双手紧握成拳,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。
车里,昌怀瑾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。
其实他根本就没期待庄妍柔的回答,无论她怎么说,对他而言都已经无关紧要了。
池念手握方向盘,时不时地用余光瞟一眼靠在车窗边的昌怀瑾。
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,她以为他还在想庄妍柔的事,心里不禁一阵空落落的。
她犹豫了一下,轻声问道:“怀瑾,你……还在想她吗?”
昌怀瑾回过神来,轻轻摇了摇头,说道:“不想了,都过去了。”
池念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,安慰道:“那就好,往前看,总会遇到更好的。”
昌怀瑾看着她,眼中闪过一丝感激,真诚地说道:“谢谢你,池念,一直陪着我。”
池念脸颊微微泛红,轻声回应道:“不用谢,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。”
池念紧咬着下唇,始终一声不吭,屋内的气氛渐渐变得压抑起来,让人有些喘不过气。
接下来的几日,昌怀瑾明显发觉池念好像有心事。
不管做什么,她总会不经意间走神。
有时候炒菜时,盐放多了,菜变得咸咸的。
有时候修复古书时,不小心让刀割破了手指,鲜血冒了出来。
这天晚上,昌婉端起那看似清淡的鸡汤,闷头喝了一大口。
瞬间,她眉头紧皱,小脸都快拧成了一团。
可既然已经喝进嘴里,她也不敢浪费,只好硬着头皮咽下去。
接着,她急忙嚷道:“水,我要喝水!”
池念这才回过神来,赶紧倒了杯水递过去。
昌婉接过水,“咕咚咕咚”一饮而尽。
池念好奇地问道:“太咸了吗?”
说着,她不信邪地尝了一口,顿时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,说道:“真的好咸啊。”
昌怀瑾看着她们俩的模样,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池念被他笑得脸颊绯红,立刻起身就要去端走那碗汤,说道:“这么咸怎么不早说,别吃了,咱们出去吃。”
昌怀瑾连忙按住她的手,笑着说道:“没事没事,拌饭吃正合适呢,你辛辛苦苦做的,可别浪费了。”
池念这才重新坐下,有些懊恼地说:“我下次一定注意。”
吃完饭,昌怀瑾突然看着池念,关切地问道:“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?”
池念愣了一下,轻轻抿了抿红唇,故作轻松地说:“我能有啥心事,可能就是最近修书太累啦。”
昌怀瑾也没有再追问,温柔地说:“那接下来的饭菜,我来做吧,你就多休息休息。”
他笑着调侃道:“不然昌婉真要被咸坏咯。”
池念嘴角微微上扬,声音轻得像蚊子叫:“你真笨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昌怀瑾故意板起脸,装作要责怪她的样子。
就见池念笑着把视线移开,说道:“你应该多夸夸我做的饭菜好吃。”
昌怀瑾一脸疑惑:“为什么呀?”
池念定定地看着他,眼中满是柔情,解释道:“你想呀,你一直夸我,我就会一直做,那你不就可以少做一点,少辛苦一些嘛。”
昌怀瑾先是一愣,随后才明白她的心思。
她的声音依旧清冷,可那话语却像一股暖流,缓缓淌进了昌怀瑾原本冰冷的心里。
他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,眼眶也有些发热。
他早已习惯了一直为别人付出,却从未有人为他考虑过这些,甚至连几句关心的话都很少听到。
上辈子,他一回国就和庄妍柔结了婚,后来又被生活琐事缠身,和很多朋友都断了联系。
此刻,两人之间的距离,似乎在这一瞬间真正拉近了。
今晚的月亮,格外的圆。
那银白的光辉,如同薄纱一般,轻柔地洒在院子里。
昌怀瑾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,微微仰头,目光专注地望着那皎洁的月亮。
月亮宛如一个巨大而明亮的圆盘,散发着清冷的光。
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憧憬,心中想象着未来,祖国的探月史定会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,那声音很轻,像是怕惊扰到这宁静的夜。
昌怀瑾下意识地回头一看,只见昌婉乖巧地走过来,然后乖乖地坐在了他身边。
她也学着昌怀瑾的样子,仰望着天空。
过了一会儿,她犹豫了一下,似乎在组织语言,才开口说道:“爸爸,我以后想跟着池阿姨学文物修复,咱们能不能就留在这里呀?”
昌怀瑾伸出手,轻轻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,那头发就像丝绸一样顺滑。
他轻声问道:“那你能跟爸爸说说,为啥想学这个吗?”
昌婉认真地看着昌怀瑾,眼睛里闪烁着光芒,说道:“池阿姨说,咱们国家现在还有好多国宝流落在外。”
“还有很多国宝时间久了会损坏。”
“她现在做的这些,就是为了让这些国宝能一直存在,是很重要的任务呢。”
昌怀瑾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。
他目光柔和地看着昌婉,语重心长道:“丫头,做这件事可不容易。”
“得有十足的耐心,要能持之以恒,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。”
“你有这个决心吗?”
昌婉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昌怀瑾那次“出差”任务时坚毅的背影。
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坚定,胸脯一挺,大声道:“我可以!我一定能坚持下去!”
昌怀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温和地说:“要是能说到做到,那就放手去做吧。”
昌婉眼睛一亮,满脸期待地问道:“爸爸,您这是同意我去做啦?”
昌怀瑾点了点头,轻声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昌婉顿时喜笑颜开,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蹦蹦跳跳地跑进屋里。
她兴奋地喊道:“池阿姨,我爸同意啦!”
昌怀瑾转过身,正好迎上池念眼中那藏也藏不住的兴奋光芒。
不知为何,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别样的波澜,那感觉有些微妙,说不清楚。
接下来的半个月里,每天昌怀瑾从研究所回到家。
一打开家门,就能看到餐桌上摆放着温度刚刚好的饭菜。
那些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,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准备的。
早晨他准备去上班时,营养丰富的早餐也早已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。
面包、牛奶、水果,一应俱全。
池念呢,除了忙着手头的古董修复工作。
还把昌怀瑾和昌婉的生活照料得无微不至,每一个小细节都考虑到了。
这天傍晚,昌怀瑾下班回到家。
远远地就闻到了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味。
池念正在厨房准备最后一道菜。
她系着一条碎花围裙,那围裙的颜色很柔和,上面的碎花图案也很可爱。
模样就像个温柔贤惠的家庭主妇。
那双原本在古董修复台上灵巧无比的手,此刻正熟练地搅拌着鸡蛋。
筷子在碗里快速地转动,鸡蛋液变得越来越均匀。
昌怀瑾站在厨房门口,看着她忙碌的身影,心中有些不安。
他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池念,你这样会不会太累了?”
池念把搅拌好的鸡蛋倒入锅中,油花瞬间四溅,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。
她一边翻炒着鸡蛋,一边笑着回答:“不累呀,这样你就不用操心家里的事。”
“能全心全意投入到研究中啦。”
昌怀瑾听了,微微一愣,手指不自觉地握紧。
他仔细想想,自从池念来到家里,他几乎没再进过厨房。
确实多出了很多时间专注于研究。
他们团队的实验进展也十分顺利,一直在稳步推进。
这样温馨又舒适的生活,自从和庄妍柔结婚后,他就再也没有体验过。
在池念这里,他好像不用付出什么牺牲,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。
五分钟后,池念端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炒鸡蛋从厨房走出来。
那炒鸡蛋金黄金黄的,散发着浓郁的香味。
然后她朝着正在客厅玩陶土的昌婉喊道:“昌婉,吃饭啦!”
三人围坐在餐桌旁,愉快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。
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肴,有青菜、有鱼肉,还有那盘炒鸡蛋。
餐后,昌婉主动站了起来,拍了拍胸脯说:“爸爸、池阿姨,今天我来洗碗!”
昌怀瑾笑了笑,摸了摸她的头,说:“好,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。”
说完,他便去院子里准备种下新买的蔬菜。
池念也跟着走到他身边,帮忙递着工具。
突然,她轻声问道:“怀瑾,你以后还有啥打算不?”
昌怀瑾几乎没怎么思考,便坚定地回答:“没别的打算,我就想把这辈子都献给研究事业。”
池念听了,呼吸微微一滞,轻轻抿了抿嘴唇,欲言又止。
昌怀瑾接着说:“这可是我回国后一直心心念念的事。”
“不管重生多少次,这一点我绝对不会改变。”
过了一会儿,池念轻笑了一声,打趣道:“这还真像你会说的话。”
昌怀瑾忙完手中的活,抬起头看向池念。
他似乎从她那深邃的眼眸中读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寂寞。
那寂寞的神情一闪而过,但还是被昌怀瑾捕捉到了。
他心中一紧,刚想开口安慰几句。
池念却已经转身离开了,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背影。
之后的日子里,池念再也没有露出过那样的表情。
昌怀瑾也只当是自己看错了。
这件事就被两人默契地抛到了脑后。
半个月后的一天,昌怀瑾结束了研究所的工作,准备下班回家。
突然,天空中乌云密布,紧接着豆大的雨点“噼里啪啦”地砸了下来,倾盆大雨瞬间笼罩了整个世界。
研究所的屋檐下,很快就挤满了没带伞的人,昌怀瑾也在其中。
不过和其他人不同,他显得格外平静。
他微微抬头,看着那如注的大雨,心里想着:雨总会停的。
只是这场大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停,雨幕就像一道厚重的帘子,把世界都隔绝开来。
昌怀瑾并没有等太久。
就在这时,雨幕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伞,脚步轻盈地向他走来。
他定睛一看,原来是池念。
池念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,那笑容仿佛能驱散这寒冷的雨意。
“我来接你啦。”温润的声音穿透细密的雨幕,轻柔地传进昌怀瑾耳中。
那声音就像一阵春风,让昌怀瑾的心里暖乎乎的。
池念顺手把手中另一把伞递到昌怀瑾同事面前,眉眼含笑地说:“这把你们用吧。”
同事们满是羡慕,纷纷投来嫉妒的目光。
“哇,昌怀瑾,你女朋友对你真好啊。”一个同事笑着打趣道。
“就是就是,这下雨天来接人,太浪漫了。”另一个同事也跟着附和。
昌怀瑾就在这目光中,与池念共撑一伞离开。
他们的身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,却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。
不远处,庄妍柔撑着伞,呆呆地立在雨中。
她望着昌怀瑾和池念远去的背影,眼神中充满了失落和痛苦。
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伞面上,“砰砰”作响,每一下都像重锤击打在她心上。
自从那天昌怀瑾问完那句话后决然离去,庄妍柔就开始偷偷关注他。
她发现,昌怀瑾在池念身边,仿佛卸下了所有重担。
他的脸上重新出现了久违的笑容,那笑容是那么灿烂,那么真实。
庄妍柔无数次想弥补,她在心里无数次地排练着要对昌怀瑾说的话。
“怀瑾,我知道错了,再给我一次机会吧。”
“我会好好对你的,不会再让你伤心了。”
可一切好像都太晚了。
那天,庄妍柔坐在窗前,轻轻翻阅那本记录着昌怀瑾点点滴滴的红色笔记本。
笔记本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,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,但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她的回忆。
一道闪电划破夜空,“咔嚓”一声巨响,将她从回忆中惊醒。
窗外,瓢泼大雨如注,雨声在她耳边轰鸣,就像一首悲伤的交响曲。
她突然心头一紧,眉头皱了起来,喃喃自语:“怀瑾今天上班,有没有带伞?”
“这么大的雨,他回家会不会有危险?”
念头刚起,她就撑着伞冲了出去。
雨水打在她的身上,她却丝毫不在意。
到了研究所,看到在屋檐下躲雨的昌怀瑾,庄妍柔悬着的心才落了地。
她刚想走过去,可下一秒,她眼睁睁看着昌怀瑾走进池念的伞下。
那一刻,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,昌怀瑾身边,不再只有她。
他,已经完全不需要她了。
庄妍柔强忍着心痛,嘴唇都被咬得发白。
她将雨伞递给路边避雨的兄妹,声音颤抖地说:“你们用吧。”
仿佛这样,能让心里的痛苦减轻一些。
她转身走进雨幕,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全身。
雨水顺着她的头发、脸颊流淌下来,和泪水交织在一起。
却怎么也洗不去心中的苦涩。
雨水和泪水交织着,大滴大滴地滚落。
也不知走了多久,庄妍柔只觉得步伐越来越沉重。
那股湿冷好似要钻进骨头里,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终于,她回到了军属大院。
另一边,昌怀瑾和池念回到家。
“哐当”一声,正在摆弄陶土的昌婉听到声音,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跑出来。
她兴奋地喊道:“你们回来啦?”
她脸上手上全是陶土,眼睛亮晶晶的,就像两颗明亮的星星。
池念应了一声,温柔地说:“回来啦,昌婉。”
她收起伞,拉着昌婉的手说:“走,去洗个手,准备吃饭。”
她认真地监督昌婉把手洗干净。
昌怀瑾在门口放下包,看着她们默契一致的背影,嘴角不自觉上扬。
可笑着笑着,他又有些恍惚,眼前的场景,就像真正的母女一样。
池念对昌婉,真的是打心眼里疼爱。
晚饭后,池念看着昌婉,犹豫了一下,开口道:“明天带昌婉去百货公司买几件衣服吧。”
“她现在长得快,前几天还合身的衣服,今天穿就短了。”
昌怀瑾看了看昌婉短了一大截的裤脚,点头道:“明天正好休息,我们早点去,不然人太多。”
第二天一大早,昌怀瑾靠在车前,低头看了看手表。
他安静地等着池念换好衣服,他没催促,只是出了神。
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池念的笑容,那笑容就像阳光一样温暖。
“咔哒”一声,开门声响起。
昌怀瑾猛地抬头,瞬间瞪大了眼睛。
只见池念穿着一件白色蓝点的布拉吉,那裙子的质地很柔软,在微风中轻轻飘动。
她的妆容淡雅,却美得惊人。
她的皮肤白皙如雪,眼睛明亮而有神,嘴唇微微泛红。
昌怀瑾呼吸一滞,喉结上下滚动,耳根也红了起来。
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,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,“砰砰”直跳。
池念低头看了看自己,疑惑问道:“我今天穿得很奇怪吗?”
昌怀瑾轻咳两声,缓缓对上池念清澈的眼眸,声音有些沙哑:“没有,很好看。”
“真的吗?我还怕穿得不合适呢。”池念笑着说。
“爸爸,池阿姨,我准备好了,我们走吧。”昌婉欢快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小尴尬。
十五分钟后,池念把车停在不远处的树下。
她和昌怀瑾牵着昌婉,朝对面的百货公司走去。
昌怀瑾不忘叮嘱:“要跟紧我们,千万别一个人走,知道吗?”
“知道啦,爸爸。”昌婉乖巧地回答。
他话音刚落,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:“怀瑾。”
昌怀瑾脚步一顿,回头就看到庄妍柔穿着一身便装,神色焦急地朝他们走来。
“你有没有看到元霜啊,她不见了!”庄妍柔脸色煞白,呼吸急促得如同刚跑完一场马拉松,眼神里满是焦急。
昌怀瑾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赶忙摇头:“没看到。”
“她啥时候不见的呀,你有没有找公安帮忙呢?”昌怀瑾皱着眉头,满脸焦急地问道。
庄妍柔眉头紧紧拧成了麻花,眼神里满是忧虑:“今天一早呢,她留了张字条,上面说要来找你,然后人就没了踪影。”
她烦躁地一把将头发捋到脑后,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无奈:“时间太短啦,公安说孩子要是找不到你,可能自己就会回来的。”
“可我把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哟,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呢。她以前有过这种情况不?”庄妍柔眼巴巴地看着昌怀瑾,下意识就把这话问了出来。
话一出口,她瞬间愣住了,反应过来之后,低声说了句:“抱歉。”
她以前一心都扑在部队训练上,几乎把庄元霜全扔给了昌怀瑾。昌怀瑾走后,她又用大量的训练来麻醉自己,跟庄元霜的交流少得可怜。明明是母女,却像两个被血缘硬绑在一起的陌生人。直到这会儿,直到这话问出口,庄妍柔才猛然发觉,自己以前对庄元霜的关心实在是少得可怜。
“先别扯这些啦。”昌怀瑾摆了摆手,他现在也没心思计较这些事儿。
“她以前从没这样一声不吭就走的,咱先分头找找吧。”
毕竟丢了个人,不管是不是他的孩子,不管曾经被刺痛过什么,他终究没法对一条生命视而不见。
昌怀瑾有些愧疚地看向池念和昌婉,还没等他开口,池念就抢先说道:“那我们也一起找吧,人多力量大嘛。”
庄妍柔立刻看向池念,抿了抿嘴唇,眼神里满是思索,过了好一会儿,才挤出一句:“谢谢。”
池念没搭理她,直接转头对昌怀瑾说:“那咱分头找,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哦。”
走远之后,一直憋着话的昌婉终于忍不住了:“池阿姨,你咋能让爸爸和她一起找啊?”
她见过庄妍柔对昌怀瑾的恶劣态度,心里对她意见可大了。
池念看着昌婉,耐心解释道:“他们俩在一起,正好把事儿说清楚。”
她了解昌怀瑾,心意坚定,不会被庄妍柔几句话就忽悠了,所以才放心让他和庄妍柔一起。
“咱赶紧把这地儿搜一遍,说不定能早点找到元霜。”池念话音刚落,两人就加快了脚步。
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。
与此同时,昌怀瑾和庄妍柔已经走了老长一段路。
前方不远处,就是他们第一次带庄元霜来的江边。那是庄元霜可能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了。
可今天,昌怀瑾明显感觉庄妍柔状态不对。她额头全是冷汗,一颗颗汗珠顺着脸颊滑落,下巴绷得紧紧的,呼吸也急促得很。虽说这点运动量对庄妍柔来说,连平时训练的十分之一都不到。
昌怀瑾忍不住问道:“你咋回事啊?”
庄妍柔停下脚步,眼神布满血丝地看着他,强忍着身体的不适,咬着牙说:“我没事。”
昌怀瑾也不再多问:“等找到她,好好跟她聊聊。”
庄妍柔沉默了一会儿,声音沙哑又颤抖:“以前对你不好的地方,我会改。”
风声呼呼地吹过,吹乱了昌怀瑾的头发。昌怀瑾移开视线,打断她的话:“庄妍柔,不用了。你对我不好的地方,有人在慢慢弥补。”
庄妍柔喉咙一紧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就像一张白纸。她轻启那娇艳欲滴的红唇,刚要开口,昌怀瑾却突然抬手,指向远处的江边,急切道:“你看那边,是不是元霜?”
庄妍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。只见江边有个小小的身影,背对着他们孤零零地坐着。江风轻轻拂动着她的头发,那模样,说不出的孤独与无助。
“走,过去看看。”庄妍柔立刻拉着昌怀瑾赶了过去。
“庄元霜,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庄妍柔气得柳眉倒竖,大步流星地朝着那身影走去。
庄元霜正抱着膝盖发呆呢,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。她心里清楚,庄妍柔很少会连名带姓地叫她,每次这样叫,就意味着妈妈已经非常生气了。
庄妍柔冲到她面前,一把拉起她,扬起的手在空中微微颤抖。
庄元霜倔强地仰起头,眼泪夺眶而出,大声道:“你打吧,反正爸爸也不要我了,你打死我算了。”
庄妍柔的手停在半空中,想起昌怀瑾刚才的话——要好好沟通。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找到你就好,找到就好。”庄妍柔喃喃自语。
可话刚说完,她眼前突然一黑,呼吸如同火烧一般,身体也开始摇摇晃晃。
“妈妈,你怎么了?”庄元霜终于察觉到她的异常,急忙伸手扶住她。
昌怀瑾听到声音快步走了过来。
庄元霜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,这才看到被庄妍柔挡在身后的他。
刹那间,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就像夜空中突然亮起的星星。
“元霜,先别闹。”昌怀瑾仿佛没看到庄元霜似的,径直走到庄妍柔身边。
他伸出手,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庄妍柔的额头。
“好烫!你发烧了,怎么一声不吭?”昌怀瑾眉头紧皱,那紧皱的眉头就像拧成了结,满脸都是担忧。
庄妍柔只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,仿佛有千斤重。
耳边的声音也渐渐模糊,好似隔着一层厚厚的纱。
眼前似乎只剩下昌怀瑾的身影,那身影在她模糊的视线里,有些虚幻。
“对不起。”她眼眶泛红,声音因为发烧变得嘶哑。
她努力想走向昌怀瑾,可脚下一软,整个人向前倒去,失去了意识。
“妈妈!”庄元霜惊呼,那声音里满是惊恐。
“庄妍柔!”昌怀瑾眼疾手快,一个箭步上前,一把将她抱住。
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,庄妍柔的意识仿佛飘到了另一个世界。
她仿佛看到自己白发苍苍,脸上满是皱纹,站在昌怀瑾的灵堂前。
在他去世后的第七天,她带回了司霁。
昌怀瑾的灵魂就站在她身边,起初脸上满是震惊和悲痛,眼睛瞪得很大。
随后,那神情逐渐变成了心灰意冷的失望,眼神中没了光彩。
“这一生,真是荒谬啊。”昌怀瑾的灵魂自嘲道,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。
紧接着,场景一转,她又亲眼目睹昌怀瑾和另一个女人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。
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,组建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。
“不,不要……”庄妍柔想喊,可喉咙就像被堵住了,发不出声音。
“庄妍柔,咱们的账,清了。”昌怀瑾那柔和的声音传来,却如同一把利刃,直直地刺痛了庄妍柔的心。
“别走,昌怀瑾!”庄妍柔猛地一睁眼,从梦中惊醒。
眼前是一片耀眼的白色,墙壁、床单都是白色的。
冷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来,发出“呼呼”的声响,病房里寂静无声。
庄妍柔胸口剧烈起伏,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。
额头上满是冷汗,一颗颗汗珠顺着脸颊滑落。
眼中的愧疚与惊恐交织在一起,眼神慌乱。
“你醒了。”一个冷漠的女声打破了寂静。
庄妍柔转过头,看到池念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,眼神冰冷。
“怀瑾去研究所处理一个紧急任务,已经出发了。”池念语气亲昵,刻意强调了“怀瑾”二字。
庄妍柔心中一紧,就像被一只手揪住了心脏,苦涩瞬间弥漫开来。
“你高烧39度,精神又高度紧张,如果不是怀瑾,你心脏可能都停了。”池念冷冷地说,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。
庄妍柔呼吸一窒,又想起梦中昌怀瑾说的“两清”,心中再次隐隐作痛。
“两清了……”庄妍柔喃喃自语,眼神中满是落寞,呆呆地望着天花板。
池念说完这番话,眉头微皱,眼神中带着一丝疏离,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病房多待。
她清了清嗓子,语气平淡地说道:“医生说你醒了就没大碍了,你女儿在外面候着你呢,我和昌婉先告辞了。”
池念转过身,刚迈出几步,突然停住了脚步,声音冷若冰霜。
她微微侧头,目光直直地盯着病床上的庄妍柔,一字一顿地说:“庄团长,没了你掺和,怀瑾日子过得舒坦着呢。”
那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,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她顿了顿,又加重语气道:“希望你往后,别再去搅和他的生活。”
庄妍柔听了这话,眼神瞬间颤抖了一下,就像被人猛地击中了内心最脆弱的地方。
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,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,似乎在极力掩饰内心的波澜。
窗外,冷风呼啸着灌进窗户,那声音好似一个人在无声地哭泣。
庄妍柔静静地躺在床上,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,浸湿了洁白如雪的枕头。
病房外,昌婉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,双手抱在胸前,脸上满是不耐烦,嘴巴撅得老高。
庄元霜则蹲在对面的走廊墙壁旁,头低低的,双眼哭得红肿,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。
庄元霜犹豫了一下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轻轻说道:“你能把爸爸还给我吗?”
那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,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,多了几分哀求。
昌婉不屑地冷笑一声,眼睛瞪得老大,大声说道:“爸爸想跟谁在一块儿就跟谁在一块儿,想去哪儿就去哪儿。”
她顿了顿,越说越激动:“你们以前可没少欺负爸爸,现在爸爸走了,又装模作样地来找他。”
庄元霜脸皮薄,被昌婉这么一怼,脸“唰”地一下就红了,红得像熟透的苹果。
她低着头,小声嘟囔着:“我没有。”
可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,明显底气不足。
其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,知道哪些话伤人,哪些话不伤人。
可当时就仗着昌怀瑾不会离开她,专挑那些扎心的话去刺痛他。
昌婉哼了一声,双手叉腰,毫不客气地说:“有没有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?”
话音刚落,“咔哒”一声,病房门开了,池念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她眼神坚定无比,仿佛心中有着不可动摇的信念。
步伐沉稳而有力,一步一步,径直朝着昌婉的身边走去。
走到昌婉身边后,她轻轻伸出手,拉住昌婉的手。
语气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,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:“昌婉,咱回家。”
说完这话,她拉着昌婉,直接从庄元霜的面前走过。
庄元霜呆呆地站在原地,目光直直地盯着她们的背影。
静静地看着她们的背影,一点点地在视线中渐渐远去。
她的心里,涌起一阵酸涩,就像吃了一颗未成熟的果子。
她想起了庄妍柔,从小到大,庄妍柔的外表总是冷冰冰的。
内心也仿佛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冰,很少对她露出过笑容。
更别说像池念这样,温柔地牵起她的手,一起往前走了。
正这么想着呢,病房的门再次“吱呀”一声打开了。
庄妍柔缓缓地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,没有一丝血色。
身上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,让人不敢靠近。
她的左手背上,鲜血顺着指尖,一滴一滴地往下淌。
原来是她粗暴地拔掉了针头,可她却像完全没感觉到疼似的。
她低头看着庄元霜,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威严:“元霜,咱们走。”
庄元霜没说话,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。
过了一会儿,庄妍柔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,说道:“这样的事儿,以后不许再发生了。”
她顿了顿,又接着说:“我是你妈,找不到你,我也会担心。”
说着说着,她的眼睛突然湿润了。
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,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。
一大一小两个身影,在沉默中缓缓地离开了医院。
半个月后。
昌怀瑾忙完研究所的工作,已经很晚了,才从里面走出来。
刚走到门口,一辆白色的桑塔纳映入了他的眼帘。
昌怀瑾先是一愣,然后定睛仔细一看。
只见池念正靠在车盖上,一头长发在晚风中轻轻飘动。
她眼神专注,好像已经等了很久很久。
同样加班出来的李青,看到这一幕,心里又气又羡慕。
他走过来,伸手拍了拍昌怀瑾的肩膀。
调侃道:“昌工,这么专情的姑娘,你可得早点把她拿下,我都眼馋了!”
昌怀瑾被他这么一说,脸“腾”地一下就红了。
结结巴巴地说:“我……”
“怀瑾。”这时,池念看到了昌怀瑾,朝着他走了过来。
李青又拍了拍昌怀瑾的肩膀,鼓励道:“昌工,加油!”
说完,他骑上自行车,歪歪扭扭地走了。
昌怀瑾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忍不住笑了。
然后,他打开车门,上了车。
路上,池念眼睛一直盯着前方,沉默了一会儿。
开口说道:“我琢磨了好久,还是得让昌婉去最好的小学读书。
我能教她的,也就专业技能那点东西,总归是有限的。”
昌怀瑾轻轻点头,神色坦然地说:“那读书的费用我……”
池念眼波流转,笑意盈盈地接过话:“你放宽心,她的学费,我这个师父一力承担。”
昌怀瑾眉头微蹙,沉默片刻,刚要开口说些不合时宜的话。
池念嘴角上扬,抢先说道:“要是你真觉得过意不去,帮我个小忙就行。”
昌怀瑾眼睛顿时一亮,急切地问道:“啥忙啊?”
池念俏皮地侧过头,眼中满是笑意:“一个月前我妈给我寄信,说会来看我。算算日子,明天就该到啦。”
昌怀瑾眼中闪过一丝惊慌,但很快镇定下来。
犹豫着说:“你咋不早点跟我说呀?那我是不是得先搬回宿舍,给阿姨腾个地儿?”
池念一听就明白他误会了,连忙摆摆手:“不用不用,我睡书房就行。”
“不过我要你帮的忙可不是这个。”昌怀瑾刚要张嘴问。
就发现已经到家了。
池念停好车,把钱和票递给他,认真地说:“我想让你去买点礼物,也给你自己和昌婉挑点。”
昌怀瑾连忙摇头,神情有些窘迫:“哪能用你的钱和票给阿姨买礼物呀?”
池念眼睛微微上挑,带着几分魅惑:“这是我送给你们的,就拜托你啦。”
昌怀瑾本想拒绝,可看着池念那勾人的眼神。
最终还是红着脸接过了。
池念见他收下,嘴角的笑意更浓了。
昌怀瑾咬咬牙,最后努力了一下:“那明天的饭菜我来准备,阿姨来了,可不能再让你忙前忙后。”
池念爽快答应:“行,就这么说定了。”
两人达成共识,一起下车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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